这个数字当然不过关。公粮是思想任务,没过半月,县上派人抓落实,白云天亲自领着公社的催粮队直奔四棵杨。四棵杨高产却交不足公粮,若是上到纲上,事儿可就大了。
“咱于的是共享主“你们只管先交上,”白云天在会上侃侃说道义。啥叫其产主义哩?其产就是财产共有,也就是说,地里打下的粮食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全国人民的。大家交公粮,就是将粮食交给全国人民,交给国家,交给党。待没粮吃时,国家自会记着我们,自会把粮食发下来,返还大家。这叫啥哩?在戏文里,这就叫吃皇粮!“交吧,”风扬劝道,“甭心疼这点儿。要不是官方,咱哪能打恁多?不是吹的,你们有谁见过这般收成?交给党,咱还能不放心?说句不吉利的话,万一闹上灾荒,党也绝不会看着咱老百姓饿死!除去天成,大家都是党员。我问一句,你们有谁信不过党?换句话说,要是大家不交,闹到刘書记那儿,不但白書记、韦書记脸面没地方搁,咱这面子也不好看,说不定还得挨批判哩!
儿个队长面面相觑。“不知道一队、二队、四队是多“咋交哩?”万磙子首先发炮,少,我这三队应交十五万七,尽管地多,可我满打满算,打总儿只收了六万九!我想间间白書记,恁些公粮是咋算出来的?白云天、万风扬互望一眼。
志慧笑道:“是从你的目天炮里算出来的!
万磙子涨红脸:“那是吹大气!“磙子娃,你吹呀,再吹呀!”青龙瞥他一眼,美美地喷出一股烟,甚是解气。
磙子的脸色越发紫涨,朝青龙狠瞪一眼,气呼呼地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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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扬转向白云天:“白書记,磙子同志说的是实情。日天炮的事,前前后后您全知道,具体打多少粮食,您也知道。上级按这数字收公粮,任谁也拿不出!”
“哪个王八糕子算的“是着哩!”白云天将拳头咚咚震在桌子上,数,奶奶的,简直是胡整!”转向几个队长,“不过,你们也得听老白一句,咱今年丰收了,断然不能全都填进自家肚皮里!该上交国家的,一定要文。不但要交,还要多交!
“对对对,”青龙应声接道,“交多少好,领导定个数!“四队打多少?”
“四万三,另加磙子借的样板田还回来的二千,打总儿是四万五!”青龙利索地报出数字,有意打个埋伏。
“上交两万五吧,”白云天应道,“太少了说不过去。还有提留跟去年一样多!其他队照此类推,志慧算个总账!我寻空到粮库解释-下,再跟刘書记打个招呼,让他们改下数字!”
“这……”青龙做出苦相,“白書记,您再算细点儿。其他队不知咋样,就说我这队吧,满共是四万五,若是去掉两万五,只剩两万。
再去掉一万提留、剩下不过一万,还得为秋播留足种子粮,本来一千斤足够、可上级要求密植,只怕少于两千不中。这样一来,能分给社员吃的只有八干,均到人头上,不过五十多斤,过个夏就没了。春节、无啊节,娃子们要想吃个饺子,怕也悬哩!咱是大丰收,若是让娃子们连个面条也吃不上,咋能说得过去?”
几个队长一听,纷纷唱起善经。白云天听得头皮发涨,阴着脸道:“那就再减三千,不能再少了!”
“中!”几个队长互望一眼,点头答应。
各队按白云天说的去交公粮,粮库却死活不依。粮库不属战红旗管,直属县、地粮食局,自云天只好去求刘書记,说明实情。刘書记提出折中方案,要他们另外补交一万斤,少交五千斤提留。万风扬通知下去,青龙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补交五千斤。
上交最后一批公粮那天晚上,青龙吩咐老五特别做下一锅捞面,浇上蒜汁,让家兴、双牛、长桂等几个交公粮的壮劳力吃个尽饱。
青龙端着一只大青碗蹲在最后一个麦四子前,一边向嘴里使劲划拉,一边阴着脸恨恨地说:“吃吃吃,吃光去,省得老子看着心烦!
一交七月,大跃进运动再次升级,上级要求兴办集体食堂,说是提前进入共享主义。社员们白天到田里除草,晚上集中在大杨树下开会。公社干部轮流下乡蹲点,带领大家学文件、读报纸,宣扬吃大食堂的好处。万风扬顺势而动,要求以生产队为单位,一队兴办一个食堂。为防止开小灶,风扬让老黑组织基干民兵,挨家挨户将大锅小锅、碗勺等餐饮用具尽皆没收。接下来是收粮,先让大家主动交,然后派民兵查,再核对当初分配下去的数字,刨去吃用,差不离就算了,若是差得
远,则认真追究。与此同时,万风扬通过代销点购回一批大锅,各十二丈,一个食堂发两只,配上蒸笼。另配两只八丈锅,炒菜专用。按照上级要求,社员上工不再计工分,要求各尽所能,开饭时按人头发放,排队吃饭,先是老人孩子,后是成年人,保证每个人吃饱吃好。吃完饭,男女老少全部再去掉一万提留、剩下不过一万,还得为秋播留足种子粮,本来一千斤足够、可上级要求密植,只怕少于两千不中。这样一来,能分给社员吃的只有八干,均到人头上,不过五十多斤,过个夏就没了。春节、无啊节,娃子们要想吃个饺子,怕也悬哩!咱是大丰收,若是让娃子们连个面条也吃不上,咋能说得过去?”
几个队长一听,纷纷唱起善经。白云天听得头皮发涨,阴着脸道:“那就再减三千,不能再少了!”
“中!”几个队长互望一眼,点头答应。
各队按白云天说的去交
公粮,粮库却死活不依。粮库不属战红旗管,直属县、地粮食局,自云天只好去求刘書记,说明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