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毕业后,因为文化课不行,没考上高中,我来到城里在后厨打工。

虽然不是啥好活,也比在家种地强。

本以为能在城里安家,但前些日子我妈病了,是肺癌。

我把这些年的积蓄全用来看病,也只能维持。

看着存款没几千块,我急的头发都白了。

甚至去厕所里找卖肾的小广告,只要有钱能救我妈,让我干啥都行,可惜电话打不通。

今天我趁着饭店午休,出来看看有没有能做的兼职,社区招聘牌上的消息让我很心动。

招聘启事。

本剧组招聘特约演员,身高要求178,年龄22岁,男性。

日薪1500,可日结。

有意者请拨打下方电话咨询张导演。

这招聘信息就像给我准备的一样,我没有犹豫拿起电话播通。

电话里传来男人粗

重的喘息声,和女人啊啊的叫声。

用屁股想我都知道他们在干啥。

不过这不关我的事,我尽量用标准的普通话,询问一些情况。

得知拍摄地在龙牙山,我告诉导演,太远了没有公交车,打车过去起码100块钱,我没钱,不去了。

导演很大气直接加我微信,给我转了200,车费报销,让我去试试。

我很怀疑是骗子,哪有导演报销车费的,我听说,好多人为了演戏都要去陪导演睡觉。

导演耐心解释,说我这个身高,年龄,尤其是这不标准的普通话,太适合了。

这打消了我的疑虑,坐车来到龙牙山,下面插着一个牌子,上面画着箭头。

由此去龙牙影视城。

此时太阳半落,我打了个电话给饭店老板请假。

上山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月亮暗淡,周围只有呼呼的风吹的树枝沙沙乱响。

走了半小时,我才看见光亮。

走近后,我发现那里建了一排排房屋。

房屋的样子很奇怪,硬要形容差不多跟村里的祠堂有点像,不过房子大门两侧挂着红灯笼。

一番寻找,我找到了导演办公室。

敲门进去。

发现这房子装修就像古代一样,两把太师椅,中间放着一个桌子。

整个房间红呲呲,暗沉沉。

一个中年男人,留着胡须,眼角耷拉,坐在太师椅上,让人感觉好像一直在笑。

张导演从太师椅上起来带着笑容:“你叫李柱?”

我赶忙点头哈腰,脸上带着讨好:“张导演好,我是李柱,来应聘演员。”

“嗨,别这么拘束,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只要戏好,一切都好说。”

他转到我的身后,我只感觉脚被一双大手抓住,我吓了一跳,背后汗毛都立了起来,赶忙抖腿。

“别动,我给你量身高呢。”

我回头看到张导手里拿着卷尺,总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嗯,身高合适,刚好是我们要找的演员,来过来坐下谈。”

我坐在太师椅上,屁股跟针扎一样,这椅子触感,很难形容。

就像我在后厨处理的猪肋排一样,硌得很。

“身份证带了吗?”张导问道。

“哦,带了,带了。”我在口袋里一番摸索。

张导拿着身份证眯眼看了下,随后掏出笔记本,边念边写。

李柱,男,汉族,1996年,七月初八生人。

“哈哈,合适,这个角色非你不可。”啪的张导合上笔记本,笑着对我说。

“啊,这就行了?不是要试戏吗?”我有些疑惑的问。

张导面色一僵,表情古怪的开口:“李柱,你真不认识我?”

我摇了摇头。

“只要我选中的演员没有不行的。”他从公文包掏出相册递给我。

“就算是头猪,我也能给他教会。”

我一看,里面有他跟各种明星的合照。

这让我兴趣一下上来,问了他很多明星的问题。

他也一一回答,最后丢给我一个鼓囊囊的信封。

“这算是开机红包,你拿着,明天开始算片酬。”

我没忍住打开看了下,里面居然整整有2000块钱。

我一个劲鞠躬感谢,发誓肯定要好好演。

天太晚,导演说下山不安全,让我留宿,我也没推辞,就在隔壁的屋子住下。

虽然这个房子外面也是那种古怪的样子,但里面跟酒店一样。

我睡着床上激动的摸着票子,这可是我大半个月的工资。

在床上折腾到三点,我才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我跟着剧组,来到拍摄地。

一片光秃秃的空地,有一条两米长的土路延伸,路两边都是槐树。

导演手中捻着佛珠喊了我一声。

“李柱,咱们这次拍的戏,是以民俗文化为蓝本的惊悚故事,主要考验演员对于恐惧这种情绪的掌控。”

我有些羞愧,挠了挠头:“导演啥是蓝本。”

“别管蓝本了,等会试戏,你只要表现出恐惧就行。”

“好,我一定表现出来。”

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女孩,身后跟着一群人,朝着我们走来。

导演立即起身,脸上带着讨好,朝着女孩跑去。

“李柱,过来,认识下搭戏的女主,谭潇潇,叫谭姐。”

我走近后,一股香水味扑面而来。

“你好呀,李柱,很高兴咱们能一起演戏。”谭潇潇伸出白白的小手,她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

用一种我形容不出来的眼神看着我。

她长得很漂亮,我下意识吞咽口水,感觉自己脸烫烫的。

我赶忙在裤腿上抹了一把,才伸出手。

噗呲。

谭潇潇笑出声音。

嘿嘿,我也跟着傻笑。

“谭姑娘,你看这个主演怎么样?”导演讨好的问。

谭潇潇表情一冷,没有开口回答,导演反而是受到惊吓,低头不敢吭气。

一群演员在空地化妆。

我有些好奇的开口:“导演,你好像很怕谭姐?我看她人挺好。”

张导眼中闪过一丝惧怕,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这个小婊

子,是投资方的情

妇,有点黑背景,不过你不用怕,正常演戏就行。”

一切准备就绪。

我按照剧本,顺着小路朝空地走着。

噗,一股烟尘升起。

喜庆的唢呐声,在阴天的树林中响起。

两个一身大红色喜庆服饰的青年走出浓雾,手中举着红色的牌子,一个上面写着迎亲,另一个上面写着囍。

后面跟着出现的是轿夫,一样的一身大红,有节奏的摇晃。

其他送亲队伍的人,他们手里拿着红色哭丧棒,朝着天空撒着红色麻钱。

脸上扑满了白粉,嘴唇红的像血。

随着迎亲队伍彻底走出浓雾,天色似乎也暗沉几分。

我听导演讲过,这场戏是撞囍煞鬼,囍煞鬼就是结婚当日女子横死,身穿红衣,怨念不散形成的鬼。

看着这场景,我自诩胆子很大,背后也有点发冷。

“囍煞来,天造地设,人鬼同轿。”

喜庆的唢呐再次提高几分,那迎亲的人,围着我洒出红色麻钱。

轿子落地,谭潇潇脸色带着羞怯,歪头眨眼看着我,伸出手。

一瞬间,我脑像空白了一样,竟伸手出去。

“咔。”

导演大喊一声。

我这才清醒。

“李柱,刚才为什么不说词,谭潇潇伸出手,你就看见她背后有鬼,你大喊有鬼跑开,谭潇潇晕倒,我刚才没讲吗?”导演有些愤怒。

“啊,不好意思,导演,我,我。”我急的团团转,要是因为这被开除,那这片酬怎么办,估计红包都会被要回去。

“算了,从新开始。”

第二次。

“李柱,恐惧你懂吗?恐惧,你看见鬼了,为什么嘛要笑着喊有鬼,你有病吧?”

第三次。

“李柱,恐惧不是大喊大叫,是深入灵魂的战栗,懂不懂,是那种浑身汗毛倒立,头皮发麻的感觉,你想想你最害怕的事情。”

一连从拍几次,群演直接扔掉手中道具,不演了,这个煞笔,纯粹折腾人。

经过导演安抚,群演才继续。

真的我挺感激导演,我自己都受不了自己的愚蠢,换做我是导演,早把这么蠢的演员踢出去了。

又是新的一次,我想着母亲重病,如果我没能挣到钱,她就会死,我有了一些恐惧的感觉。

欢快的唢呐猛然拔高。

白嫩修长的手指,从轿帘伸出,缓缓拨开。

谭潇潇起身下轿,歪着脑袋冲我微笑。

我刚想开口说台词居然看见,她歪着的脑袋从头上直接滚落,断口成锯齿状,就像被人用蛮力撕掉的一样。

但那只修长白嫩手,还继续朝我伸过来。

一瞬间,我只感觉手脚麻木,背后沁出冷汗,不停的干呕。

“鬼,有鬼。”我转头就跑,猛地推开围着我洒麻钱的人,手在接触到对方时我差点晕厥过去。

僵硬冰冷,那人的脸呈青紫色。

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连滚带爬:“鬼,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