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复仇的时候。他要忍耐,要等待,直到有朝一日,能够将那些仇人全部踩在脚下!
云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快步走出了房间,跟上了王强。
一路上,他都在猜测皇帝此次召见他的目的。自从父王去世后,他就一直被皇帝软禁在天启城中,美其名曰是让他安心守孝,实际上却是为了监控他。如今三年孝期已满,皇帝突然召他进宫,难道是想……
云川不敢再想下去,他隐隐感觉到,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到来。
......
皇宫,太极殿。
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
皇帝高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看不出喜怒。王公大臣和六部尚书分列两旁,一个个低眉顺眼,大气也不敢出。内侍头儿王忠贤躬身站在皇帝身边,手中拂尘轻轻挥动,更显得殿内一片寂静。
“陛下,琅琊王世子已在殿外等候旨意。”太监王强上前一步,躬身禀报道。
皇帝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下方众人,缓缓开口道:“宣……”
“宣琅琊王世子进殿!”王忠贤尖细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打破了原本的沉寂。
云川在殿外等候多时,听到传唤,深吸一口气,又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殿内。
他步伐略显踌躇,低垂着头,眼神怯生生,不敢直视两旁的王公大臣,更不敢抬头看龙椅上的皇帝,唯唯诺诺的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他走到大殿中央,撩起衣袍下摆,双膝跪地,叩首行礼:“臣,云川,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显然是紧张过度。三年的软禁生活,已经将他曾经的锋芒磨去了不少,现在的他,看起来只是一个毫无威胁吃喝玩乐的弃子。
皇帝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下方的云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三年了,云川,你父王云真的事,朕也很难过。”皇帝语气低沉,听不出喜怒。
云川心头一震,他知道,皇帝这是在敲打他。父王当年战功赫赫,深受百姓爱戴,皇帝早已心生忌惮,如今他旧事重提,无非是想让他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谢陛下关心……”
云川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了。
“好了,今日宣你进宫,是有两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皇帝换了一种语气,仿佛刚才的悲伤只是错觉,“第一件事,你如今已到适婚之年,朕为你择一门良配,礼部尚书之女李清瑶,知书达理,温婉贤淑,与你堪称良配。”
“这第二件事嘛……”皇帝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视了一眼殿上的众人,才缓缓开口道,“你父王生前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朕决定……”
“封你为云王,望你能继承你父王的遗志,为我朝再立新功!”
皇帝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
“云王?这封号……”
“陛下这是何意?”
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云王的封号,明面上是对云真的追思,但实际上,却更像是一种警告,警告云川不要忘记父王的“谋逆”之罪。
云川听到“云王”二字,心头猛地一颤,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他依然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身体微微颤抖,暴露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这一切,都被站在队列前列的兵部尚书司马正看在眼里。他眯起眼睛,仔细地观察着云川的反应,心中暗道:“这云川,果然不简单!”司马正久经沙场,阅人无数,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云川刚才那一瞬间的异样,那绝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公子哥该有的反应。
“难道我错看了他?”司马正心中暗自疑惑,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云川这三年来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懦弱、胆小、毫无主见,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
“云川,你对朕的安排可还满意?”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司马正的思绪。
“谢主隆恩,臣……”云川的声音有些哽咽,似乎是被皇帝的“恩典”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起来吧。”皇帝摆了摆手,“封地的事,你自己选吧。”
皇帝说着,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桌案前,拿起一份地图,缓缓展开。
“朕为你准备了四处封地,你自己看看,喜欢哪里,就选哪里。”
云川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皇帝手中的地图上,那是……
那是大齐疆域图。只见皇帝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其中一处:“这是宁州,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百姓安居乐业,你母妃的娘家就在此处,你去封地也能得些照拂。”
云川目光微动,却没有说话。皇帝又指向另一处:“这是钦州,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是有名的鱼米之乡,你原来的家乡。”
“还有这辽州,”皇帝的手指继续移动,“地处边塞,民风彪悍,但盛产战马,易于练兵,你父王原来屯兵征战的地方。”说到此处,皇帝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云川一眼。
最后,皇帝的手指落在一处偏远之地:“这是越州,地处西南,山高路远,多瘴气毒虫,向来是犯了错的皇亲国戚才会被贬去的地方……”
皇帝每介绍一处,周围大臣的神色便微妙一分,待到越州,不少人已经忍不住低头掩饰笑意。这哪里是让云川选封地,分明是故意羞辱!明眼人都看得出,前三处都是富庶繁华之地,唯独这越州,条件艰苦,人烟稀少,将他贬去此处,与囚禁何异?
就在众人暗自揣测皇帝用意之时,云川却突然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陛下!臣以往荒唐度日,不思进取,愧对父王,更辜负皇恩,罪该万死!臣……臣自请前往越州,为父王赎罪,为陛下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