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我不敢赌

卫国公眉眼弯了弯,“谢公主殿下。”

随后他揽住元康,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瞧这身体壮实了不少。”

元康乖巧地回答:“嗯,母后见了我也这么说。”

……

在场的官员看到这份和气致祥、乐享天伦的景象,都无法想象七日前韦承安和懿姝两人还在朝堂上针锋相对。

这时懿姝走马上任司隶处已有七日了,可却没有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只是该怎么办公怎么办公。

需要批示的事,也不表态,就是拖着。

这样拖着,反而让司隶处的人都人心惶惶,都不知道头上的那把刀什么时候就掉下来了。

因为大理寺那边,柳弘审理高昌一案,还没有进展。

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高昌拖下水,毕竟,这司隶处也没有多少人是清白的。

韦相派系的人私底下都快炸锅了,尤其是在司隶处领了差事人家,都纷纷打探消息,私下开了不少小会。

有的人已经下了定论,懿姝是同武成帝站在了一处,要拿韦家开刀,理由就是这七日里,懿姝一天不拉的去上早朝。

可也有人反驳,因为懿姝没有任何动作,陛下都要忌惮下韦家,更何况是一个公主。

这本就是悬而未决的事,今日又见公主来为韦承安祝寿,更是茫然了……

懿姝对这些打量的眼神,浑然不在意。她一向冷惯了,对韦承安,她是有问便答,无问就安安静静喝着茶。

舞阳有些憋不住了,凑到懿姝耳边轻声说,“我快憋死了!什么时候能走啊?”

懿姝还未搭话,便听有侍者唱道:“中护军萧大人到!”

舞阳看向门外,一脸惊讶,“三表哥怎么也来了?”

懿姝抬眼看向萧静海,他今日穿了一身缥碧色的窄袖长袍,外罩白色宽袖锦袍,长身玉立,风采翩然让人眼前一亮。

只见他向韦承安拱手行礼,“臣萧静海贺韦相长乐永康,椿龄无尽。”

韦承安笑了笑,“萧将军驻守广源,此番回京,路上可受风霜之苦?”

萧静海温声道:“奉命回京,万苦不辞。”

韦承安笑说:“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

舞阳此刻早已憋不住,站了起身,“舅公,我们去齐芳榭见见姊妹们。”

见韦承安应了,懿姝也站起了身子,她可不想在这边同依附韦家的官员们交际。

一出镜远堂舞阳就长长出了一口气,“在里面快闷死我了,皇长姐,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懿姝刮了她一下鼻子,“让你不要来,偏不听,这才多会就憋不住了?”

舞阳叹了口气,“后悔了不行啊!”

懿姝无奈地笑着,“你要是真觉得闷,咱们到前面略微坐坐,就去请辞如何?”

舞阳一听高兴了,“那我们回去的时候到街上逛逛吧,然后就在外面的馆子用午膳。”

宜昌一听,有些急了,怕懿姝答应,忙说:“齐芳斋那边听说现在百花都已经放盛开,景色极美,不去看就可惜了。”

舞阳不甚有兴趣,“花有什么好看的?无趣!”

“对了,听说也请了月雅楼的温公子。”

舞阳这才来了一点点兴致,“温公子也来了?那可以瞧瞧。”

懿姝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几人就向齐芳斋走去,舞阳见她表哥似是有话对懿姝说,就拉着宜昌元康走在了最前面。

懿姝知道萧家和韦家向来不对付,所以对萧静海今天能来很是好奇,“卫国公府给萧兄请柬了?”

萧静海笑了,“请柬是什么东西?”

懿姝失笑,这才明白萧静海是不请自来,“那萧兄为何而来?”

萧静海莞尔,似是玩笑,“朝堂最近挺热闹的,我在家中也觉憋闷,就想来看看卫国公府今日是否有热闹可瞧。”

懿姝哑然,“萧兄是想看我与卫国公是否能打起来?”

打肯定是打不起来的,可阴谋诡计不会少。

萧静海没有否认,微微一笑,“那日早朝我没有去,甚是遗憾,殿下那天在朝堂之论,可以说是一战成名了。”

懿姝怔了一下,“有那么夸张吗?”

“怎么没有?女子入朝为官,明珠算是首例了。”

懿姝倒没有想那么多,不过是时事造人而已。

萧静海忽然转了话题,“明珠很信任行简?”

懿姝嗯了一声道:“他是可以信任的人。”

萧静海侧眸看向懿姝:“殿下和行简相识多久了?”

懿姝想了想,说道:“算起来有四个月的时间了。”

萧静海脚步一顿,懿姝见他不走了,转头去看他,“怎么了?”

萧静海的神色复杂,可眸色却慢慢地柔和了下来,他叹息一声,“明珠原来如此信我了,萧某有愧。”

懿姝一怔,忽地明白了,她又说漏了。

在外人眼中,她与沈晏是在月前沈晏入公主府担任公主傅一职才熟悉的。

懿姝不好意思说自己蠢,只好说,“或许是萧兄太没攻击性吧?”

萧静海微微一笑,是因为根本对他没有防备之心,才会下意识地说出真话吧。

他默了片刻,道:“五年前,殿下卸甲时,祖父是难过惋惜的。那年年底我进京,祖父就准备了这匣子珍珠,还特意用土搓揉了半日,嘱我带给你。”

懿姝一怔,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萧静海半蹲着身子在土里搓珍珠,就有些想笑。

萧静海继续道:“同时还有一句话要带给你,平阳若是回不去,就来广源!明珠可信?”

去广源?

懿姝的神色复杂起来,这话说得天真,可懿姝发现自己竟然是信任的,连眼睛都微微热了起来。

去广源也好啊!哪怕没有权利,只是做个冲锋陷阵的兵士。

同萧静海的过往在她脑海中闪现,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信!”

萧静海眸色沉了沉,“是我的错,我回京都后,并没有把书信和珍珠带给你。”

萧静海神情愧疚,可目光坦然,“陛下当时已经开始忌惮萧家了,我不敢赌。”

懿姝听着萧静海略微苦涩的声音,“我明白的,萧兄不必解释。”

萧静海自嘲的一笑,“我终是心怀愧疚,可明珠,我也想让你知道,从相识以来,我对你没有说过假话。”

懿姝摇了摇头,喟叹一声,笑说,“萧兄,咱们都是武将,虽不能说做事洒脱,可也别如此婆妈!”

萧静海哈哈一笑,“是我墨迹让你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