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说道:“你先不用着急,我与你同去。”
懿姝怔了一下,“师哥那里?”
沈晏垂了垂眸,“我不放心你。”
懿姝失笑,“我有什么不好放心的?行,你要去就一起。”
说完后,她看向舒娴,“你去趟定国公府将事情给萧将军说一声。”
他们一路急行到了月雅别院。
温良钦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脸色青白,没有了神志。
汪远见状,连忙从医箱里拿出一个瓷瓶,倒了一颗药丸交给懿姝,“快拿水化开。”
懿姝连忙去做,汪远手搭在了温良钦的手腕上,诊脉完了后,就吩咐,“多烧几个炭盆,将房间里的热度烧上去。”
懿姝将化开的药给了汪远,汪远喂温良钦喝下。
“殿下,你用内息温养她的五脏。”
“好!”
两人这么忙了快一个时辰,温良钦的呼吸才渐渐沉了下来。
看着昏睡的温良钦,懿姝才问汪远,“她现在如何了?”
“稳住了,后半夜小心看护就行。”
汪远收了针,看了眼懿姝,懿姝给温良钦掖了下被角,就同他走了出去。
汪远道:“她这个病症,若不好好调养,也不过就能活两三年的样子。”
懿姝惊道,“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
汪远挠了挠头,“我上次只以为她身子骨不好,没有发现他体内生了个瘤。”
懿姝是听过这个病症的,早治得生,迟则内溃肉烂五脏死。
“可能根治?”
汪远说道:“不好说,它这个毒性发出来了,治疗恐怕不容易。”
懿姝默了片刻,“你尽全力去治,缺的东西给我说,我去寻。”
汪远点头,“下半夜的时候,殿下每隔半个时辰就用内息给她温养五脏半个时辰,我先去想想治疗方法。”
懿姝点头。
沈晏叹息了声,前世温良钦也是这个病殃殃的样子,也如汪远所言,只活了三年。
可今世,遇到了汪远,或许会有所改变。
他见懿姝眼中露出担忧的神色,出声安慰,“也不是没办法的,会好的。”
懿姝看向沈晏,点了点头说道:“趁现在城门没关,我先送你回去,明日早朝你帮我告个假。”
沈晏摇了摇头,“别麻烦了,明日一早若是他无事,殿下可同我一起去上朝,若有事,再安排也不迟。”
……
温良钦的梦境从来没有安稳过,可她早已习惯。
她冷着眼看着脚下的土地寸寸崩裂,化作火海,在他周身燃烧。
灼烧的热意的痛遍布了她的全身,可是她却并不惧怕,因为她知道这是自己的梦境。
只要等着,忍着,她总会醒来,这只是一场纠缠了他多年不曾醒的迷梦!
等着那个……男人的出现。
这一次,他要杀了他!
熟悉的气息让他立刻转过身,看到了那双眼睛。
黑暗似无底深渊……
像是要将他吞噬一般。
“……回到我身边!”男人开口,一步步向她走来。
“绝不!”
面对男人的一身沉沉威压,他心中的恐惧一下到了顶点,疾步向后退去,无力地坠向一片黑暗。
耳边是谁在喊叫?是谁在痛苦嘶吼?是谁在绝望中一点点冰冷?
“我想活着!有谁能救救我……”
“求求你们,不要把我送出去。”
“走开,别碰我!”
她猛然惊醒,昏昏沉沉看到一抹倩影,“阿姐……”
“你做噩梦了?”
噩梦?她不是一直身处噩梦之中吗?
思绪散漫之际,她手指虚虚的抬起来,想要去碰触那梦境中的人,可终于还是无力垂下。
手被握住了,好似一阵温暖包裹住他的身体,耳边是陌生且又熟悉的沙哑声音,“别怕,我陪着你。”
温良钦试图让自己的视线去聚焦,去看清楚,可终究模糊一片,嘴唇张了张,最后陷入了黑暗之中。
懿姝怔了一下,温良钦最后说的话低若不闻,可她听力极好,还是听到了。
沈晏疑道:“他说什么?”
懿姝抬眸看向沈晏,“她说,‘你来晚了。’”
沈晏也怔住了。
懿姝垂眸看向手里攥住的温良钦的手。
骨节纤长,却瘦得仿佛只剩骨头一般,懿姝心中蓦地划过一丝心疼。
是,她来晚了,确实晚了!
从她手里走出去的那个孩子,还是生龙活虎的。
可现在回到她身边的孩子,却已瘦骨嶙峋,病入膏肓。
沈晏低声道:“你很疼他?”
懿姝闭上热意上涌的眼,“我有什么脸说疼她?”
沈晏蹙眉,看向懿姝,“这不是你的错!”
懿姝没有同沈晏争辩什么,对错这样的事很难说。
沈晏说的是对的,可理智归理智,情感归情感,沈晏的话消磨不了她心中的内疚。
“她醒了吗?”汪远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懿姝说道:“刚才醒了一瞬,说了些呓语又昏过去了。”
她说着将人扶了起来,配合汪远将药给人喂下。
汪远切了脉,说道:“稳下来了,殿下和沈大人先去上朝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可以吗?”
汪远点头,“可以。”
“好!那我下朝后再过来。”
上了马车,沈晏将懿姝搂在怀里,闷闷地说,“我吃醋了。”
懿姝失笑,“浑说什么。”
沈晏正色说,“真的!”
懿姝见他说得认真,遂说道:“你不用乱吃醋,我不会喜欢别人的。”
沈晏轻叹了一声,用额头蹭了蹭懿姝的额角,闷闷地说:“我知道,可吃醋我自己也控制不住。不想让你关注别人,也不想让你和别人太近。”
懿姝凑上前亲了亲沈晏的唇角,“那这样有没有舒服一些?”
话落,她就在沈晏眼中看到惊喜的情绪,然后他嘴角勾出小小的弧度,轻轻浅浅的笑容,让她觉得心动的笑容就露出来了。
懿姝忍不住说,“一直没告诉过你,你这样笑的时候最好看。”
这样直白的话,让沈晏耳廓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