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公主府过于关注和对公主过于关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对于荷华的这个说法,并没有动摇汪远心中的怀疑,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荷华不发一言。
荷华看汪远的神情,就知他并未信自己的说法,当下说道:“我只是好奇公主有什么好的,能让师哥甘愿放弃继承药王谷,将自己困在这公主府里做个无足轻重的大夫。”
她说完这话眼睛眨了眨,“难道师哥喜欢公主?”
汪远面色立刻沉了下来,“你不要胡说!”
荷华笑了,唇角下的两个梨涡就显了出来,她状似无辜地说,“我真的是胡说的吗?”
汪远蹙眉,“事关公主清誉,你不要胡言乱语。”
荷华笑容一冷,“师哥,你没有什么证据就怀疑我,还不是因为你私心偏向公主,但凡有一点可能对她有威胁的事,你都会杯弓蛇影?”
汪远见荷华越说越离谱,正色道:“我对公主绝无男女之情,留在公主府是我自己的决定与公主无关,至于原因是因为我觉得我留在这里更有价值!”
汪远沉了沉眸,“荷华,如果你知道我在军营里经历了什么,就会明白我为何留在这里,就会明白在战火硝烟下有更多的东西远比你所以为的儿女之情更重!”
荷华怔了一下,汪远在她心中一向是温和,甚至是心软到有些软弱的人,但是这一刻他身上的坚毅是她从未见过的。
就像是寻到了自己人生的信念,愿意去牺牲的殉道者。
荷华心中莫名生出了不舒服的感觉,这让她的话语尖锐了起来,“我是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你也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可我现在知道的是,你把我放在了敌对的位置上!”
汪远向荷华走了两步,“我不希望与你站在敌对的位置,你是我的师妹,即使师父那时候将你逐出师门,即使我生你的气,可你在我心里仍然是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师妹。”
“所以,你说你要留在公主府时,我心中欢喜,甚至愿意用生命向公主做保!”
“我愿意对你说我经历了什么,可你愿意告诉我你经历了什么吗?”
汪远说到最后时尾音都在微微发颤,这样发自肺腑的真情之语,让荷华动容,心底酸涩一片。
她垂了垂眸,难得露出乖顺的神情,回答了汪远最先问她的问题,“风前辈毒发与我无关。”
汪远得到了一个答案,但他发现自己心底并没有一点轻松,他想起懿姝对他说的话,是啊,是真是假总会有一个答案的。
就交给时间去验证吧。
汪远是这么想的,懿姝也是这般想的。
当她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沈晏后,她也是这么说的。
沈晏听完之后说,沉吟片刻说:“荷华立场不明,所以我们也判断不出她的动机,这个可以先放一放。殿下觉得害风前辈人的目的是什么?是要谋害风前辈的性命还是为了削弱你和萧大哥的实力。”
懿姝说道:“我认为是后者。”
沈晏道:“我也是这么认为,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懿姝思索了片刻说:“怕我们去乐衢州查案,如果顺着这个思路想的话,谋害师父的人应该是孙家,或者是帮他们的毒娘子。”
沈晏不置可否,接着问:“我认为害风前辈的人在公主府内,殿下以为呢?”
懿姝思索了片刻,点头,“温良钦、费致、荷华,他们都有可能。”
沈晏说:“费致是武安君一方的势力,温良钦和荷华的背后是谁,扑朔迷离,但左右不过在韦家、玉安王、大皇子三人之中。”
懿姝听沈晏这么说,就知他从未打消过温良钦背后的人是元杰这个想法,原先她总是会为元杰辩驳两句的。
可这次她没有再说话,她心中也隐隐的觉察到她的这个弟弟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软弱、单纯。
懿姝默了一会说道:“我早上就给父皇递了折子,还没有消息?”
沈晏说,“再等等看吧。”
两人正说着话,忽有人来报,“公主,陛下急召你同沈大人入宫。”
此时,已过了关宫门的时间,且外面正暴雨倾盆,懿姝心中生疑,就问那内监,“是有什么急事吗?”
来的是跟在冯毅身边的小内监,他一路赶过来,浑身上下早已被水淋透。见懿姝问话,就按武成帝的吩咐说:“陛下说,云嶂发了大水,受灾严重。”
懿姝一惊,沈晏说道:“殿下,先换官服,尽快入宫。”
两人入宫后,就急奔建章宫。
建章宫内,十数位大臣正吵得面红耳赤,武成帝坐在上位上沉着脸一言不发。
大司农黎恭被气得跳脚,“这亏空是我一个人花的吗?你们各司不掌钱,就只知拿着票子来领银!真当这银子是天上掉下来吗?”
韦繁说道:“黎大人,我们现在说的是水灾决堤,你就说有多少银两可调?”
黎恭被气昏了头,怒道:“有多少银两可调?你问韦相啊,所有的帐丞相府可都有一份!你们有本事你们调去。”
韦繁冷声,“黎大人心中的火也不必冲着别处发!你做大司农,就该管你大司农分内之事。”
黎恭急了,“去年那亏空哪里来的?赈灾赈灾,一大半的银钱都赈灾了,可你们真要好好修那个河堤,还能年年决堤?那大旱的地方要是治理得法,还能一直需要救济?你们不办事,还要我来给你们擦屁股,我告诉你们,没门!”
韦繁:“那你的意思这都是其他部的问题,同你们就没有任何一点关系了?”
懿姝听得直皱眉,她听了这一会,虽不至太清楚,也听明白了,国库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