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钦说不上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懿姝揪住领子,推给了费致。
温良钦怔怔地看向懿姝,刚从泥水里滚出来的人,头发贴在了皮肤上,上面甚至还沾着树叶,黄色的泥浆水被大雨从头到脚冲刷下来,狼狈不堪,可眼睛却是沉炽的,隐隐带着焦灼。
“费宗主,带他离开,越远越好!”
懿姝感觉风力越来越强,她视线在大坝上扫过,精准的找到了沈晏的位置,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
费致揽住温良钦就向大坝外走去,起先温良钦还没有反应,后来忽地挣脱了费致,大步向懿姝跑了过去。
他默不作声的挤开了懿姝身边的河工,同她一起推了起来。
懿姝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只是努力的将大埽往堤坝边缘推。
“洪峰到了,顶住!”
众人咬牙,狠狠的稳住脚,将头埋下,河水汹涌澎湃而来,巨大的冲力带着大埽和众人冲退了数米。
有人狂喊,“继续往前顶!”
一波一波的冲击,有人倒下,就再有人上来。
懿姝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锣鼓声响起,“洪峰过境了,洪峰过境了!”
她周围的人都欢呼雀跃了起来,“大坝保住了!”
“我们成功了!”
懿姝此刻的感觉很不好,她一直在最前面,没有换过岗,内息一直都在消耗着,体内的毒已然压制不住,她能感觉冷意透骨而出。
她握紧双拳,撑着身体,踉踉跄跄地向着大坝外的沈晏走去。
沈晏和温良钦早已坚持不住,被扶了下去,从始至终他们的目光也没有离开过懿姝。
沈晏察觉到懿姝的异样,大步向懿姝跑去,一把撑住了她将倒的身体,听到了她的低喃声,“沈晏,我撑不住了。”
沈晏惊慌失措,他从未见过懿姝如此弱势的模样,心底涌上莫名的恐慌,他打横抱起已经昏迷的懿姝,对着身侧的周一鸣说道:“去找大夫!”
周一鸣撒腿就跑。
费致淡淡地说,“这里的大夫救不了她,她体内的毒发了!”
沈晏脚步陡然顿住,想起风栖霞毒发时的样子,原本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
他看向费致,“我用齐云令交换,你来救她。”
费致唇角勾出笑意,“我救不了她,最多只能帮她压制体内的毒性蔓延。”
沈晏没有选择,咬牙,“尽你全力去救。”
费致从沈晏手中接过懿姝,“沈晏,你最后一块齐云令已经用完了。”
“我知道!”
费致抱着懿姝要走,沈晏跟上了几步,复又停了下来。
温良钦也停了下来,唇角露出讽意,“沈大人不去吗?对了,你这里还有一摊子事呢。看来在你心中,阿姐也不是最重要的。”
沈晏没有同温良钦斗嘴,也没有解释,只是抖着声音说:“温良钦,你若有心,就不要对她现在下手!”
温良钦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他一句话都懒得同沈晏说,愤愤不平地去追费致。
什么狗屁玩意,他阿姐怎会看上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懿姝意识渐渐的苏醒,只是难以醒来,连睁开眼都费劲。
寒意已侵入她的五脏六腑,滋生出绵密的痛意和胀感。
她听到温良钦的急怒的声音,“你不是说能压制毒性吗?怎么说毒又生出来了?”
费致哼了一声,显然也有些恼怒,“你会你来治,大不了那一块齐云令我不要了。”
温良钦一会没吭声,费致嘲讽的声音又传来,“你难道没有办法弄到解药?”
懿姝听了这话,愣了一下,难道温良钦真的和玉安王有牵扯?
温良钦听了他这话,声音愤怒了起来,“我说了,阿姐中毒与我无关!袭击她的事我也不知道!”
“但你肯定知道是谁!你劫持我舅父武安君的时候,可是有用毒的高手相帮。”
温良钦好一会没说话,声音中有着疲惫,“我说了不是我,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懿姝听了他们的对话后,就明白了费致是想从温良钦口中问出袭击她的那伙势力究竟出于哪里,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知道,是玉安王。
但让她疑惑的是,温良钦同玉安王的关系,不像是从属,更像是彼此合作。
这个推测让她心中既感觉庆幸,又感觉迷茫。
如果温良钦同元杰是一个阵营,她能接受,如果是玉安王,那么他们就注定成为敌人,这一点让她庆幸。但让她迷茫的是温良钦如果同元杰是一个阵营,又为何会说出他们必定成为敌人的话?
温良钦话语中的焦急和担忧是真的,她能感觉的到,可就是因为能感觉到所以才觉得苦恼,焦灼,她很想扒开温良钦的脑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在懿姝意识快要陷入昏沉之际,她听到温良钦的声音明显弱了下来,“她不能死。”
然后是费致不耐烦的声音传来,“知道了!”
懿姝听着那句她不能死,百感交集,可随后便被一阵剧痛拉回了神思,一股霸道的内息冲进了她的经络,强势地横冲直撞,痛得懿姝想骂娘,但是偏偏张不开嘴。
“这毒太奇怪了,老子明明都给压住了,怎么反而越压越多?”
自然是因为这个毒是活的能再生,只压毒不把毒逼出去,她体内的毒素只会越积越多。
等到痛意过去,懿姝觉得自己还不如不清醒的好。
“阿姐怎么还不醒?不行我们去找汪远!”
没有人搭理他,过了一会温良钦又骂了起来,“沈晏个王八犊子,到现在也不来看阿姐!阿姐怎么瞧上他的?”
费致凉凉地说,“你阿姐眼瞎呗!”
懿姝蓦地一惊,他们竟然知道她与沈晏的关系?
温良钦咬牙切齿的说,“是他太会装!”
费致嗤笑了一声,“那就是你阿姐笨!”
温良钦愤怒了,“费致!”
费致悠悠地说,“走,咱们出去吃些东西。”
“我不吃。”温良钦扭头。
费致:“王八犊子沈晏来了,你还待在这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