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电话绝对不是黎叔打过来的,柳影月大感不妙,马上捡起手机顺着窗户扔了出去。
当柳影月疲倦地躺在床上,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但是柳影月没有想睡觉的困意。
周围还回荡着用脑袋撞墙的声音,并且节奏越来越快,快到他差点都没注意到天花板传来的,弹珠掉落声。
那声音噼里啪啦的,可绝对不像钢筋在水泥间收缩的声响,更像是无数弹珠被人打翻,摔落在了地上。
可是,柳影月听说楼上根本没有住户,之前倒是有个女住户,可她早在几天前跳楼自杀了,以至于好几个住户都搬走了。
正想着,柳影月忽然有了个想法,他拿起电脑旁的镜子,对准天花板照去。
果然,镜子内出现诡异的倒影,一位长发凌乱,看不见容貌的女人蹲在地上,她光着脚,手里把玩着弹珠,她不断将弹珠捧起来,又让其滑落掉在地上,像个精神病人。
她明明是倒坐在天花板上,可无论衣角还是头发,都是相反方向垂直的。
而且,柳影月越看越不对劲,再仔细一看,发现那些弹珠其实都是人的眼珠。
或许那女人发现了柳影月在看着自己,猛地一扭头,被长发遮掩的脸上,没有五官,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眼眶,没有眼珠。
她向着柳影月扑过来,随着镜面破裂,柳影月也顺势将其扔在了地上。
这是镜面鬼,之前遇到的可能是电话鬼跟楼梯鬼,恐惧鬼为了杀自己,真的已经找来其它厉鬼了。
真是没有鬼德啊。
柳影月正想着该如何应对时,卧室的窗户被人敲击了一下,他顿时坐起朝那个方向看。
只见此时此刻,有位披头散发的女人,正趴在窗外望着他。
房里没开灯,靠外界投来光线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柳影月感觉,女人应该察觉到了他在注视她。
可能柳影月的这个举动激怒了她,女人那只轻敲玻璃的手,狠狠拍打在了玻璃上。
紧接着,柳影月目睹了她的身子开始朝上升起,手掌不断在窗户上来回摩擦,手掌划过的地方,留下了淡淡的印记,那都是血迹。
直到那个女人全身都呈现出来,才停止,而柳影月也能看到她的四肢全都是断的,更能看清她身上穿着的,是被鲜血染红的睡衣裙。
短短几秒钟后,窗外死寂的黑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进行变化,远处的高楼扭曲蠕动,灯光成血红,世界仿佛要进入更加疯狂的状态。
几乎是同一时间,撞墙和弹珠声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咔,咔咔,缓慢又富有节奏的骨头摩擦声。
红衣女人原本看不清轮廓的面孔,逐渐清晰起来。
她正俯视着柳影月,眼中尽是冷傲与蔑视。
那张阴沉着的脸,没有半点红润,比纸扎的假人还要苍白,但是薄唇和双眸是刺眼的赤红,红得仿佛快要滴出血来。
显然,她不是来找柳影月谈心的,而是冲着掏心来的。
柳影月不得不承认她是挺美,但这种美感中,全是死亡气息,活人根本无法触碰。
很快,外面赤色一片还格外明亮,就像是一块红布,蒙住了柳影月的双眼,也蒙住了天。
正当柳影月觉得气氛不对,刚有想跑的想法,那女人动了,动得是她已经快断的手脚。
柳影月不禁深吸口凉气,嘴里开始念叨起来:“不对啊,她的手脚好像皮肉都断了,只连着几根筋,怎么还能够动弹呢?”
不是说好像,而是真断了,只是柳影月仔细一看,发现女人的手脚缺口处,有无数红线在往回收缩,企图要接回去,那骨头的咔咔声,正是四肢在缝合时发出来的。
这一刻柳影月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听不到了,整个房间回荡着缝合四肢的声音,更何况那红线,柳影月隐约有点印象。
随着红线将最后的伤口缝合,女人自然地落下,光脚踩在了窗台前。
多么诡异又恐怖的一幕,柳影月有种错觉,她是在镜中世界遇到过的红蝶夫人,肯定也强过恐惧鬼,也不知道柳影月那抹蜜的小嘴,能不能搅拌着一肚子坏水,忽悠她去跟恐惧鬼狗咬狗。
嘶啦!
女人的衣服撕扯开,她的身后展开了一对血色的,蝶羽!
“红蝶夫人。”这四个字不自觉地从柳影月心底悠然而生,就像所有人不需相互转告,见到她的时候就知该如何称呼。
还没等柳影月惊讶,又是三对手臂从她身体的两侧,依次破体而出,那些手臂的长度已经超过了她整个身子。
更加让人胆寒的是,她八只手掌心间,已经裂开的一道口子,数不胜数的红线垂了出来,红线的顶端,还系着白色的绣针。
如果她真是从镜中世界逃出来的红蝶夫人,那么小黑估计凉了,柳影月自己也将完了。
不等红蝶夫人动手,柳影月抓紧时间朝门口跑去。
然而,身后咣当一声,脚下钻心的剧痛,使柳影月的步伐僵住了,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抽搐下。
“丢雷楼母个臭嗨”优美的国粹脱口而出,柳影月扭头一看,发现已经有两根红线,穿透了脚骨,深入到地面里去了。
窗户的玻璃上,有两个相同大小的细孔,这正是红线刺破导致的。
如果是真的话,那这样的穿透力和速度,简直恐怖到难以相信的程度。
再看那位红蝶夫人,她紧锁眉头,目光凌厉地看着柳影月,她,怒了,特意来找柳影月的。
又是咣当的声响,柳影月看到玻璃在红线面前,就像是一张纸,任凭绣针如何刺破,数量再怎么多,都没有破碎。
在红线刺过来之前的时候,柳影月早已下意识地用双臂阻挡,结果可想而知,数不清的红线穿透了他的身体。
阵阵刺痛让柳影月忍不住发出惨叫,更危险的是,他的伤口开始腐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线绷得很紧,看着也很细,但异常结实,无论柳影月如何使劲,也挣脱不开,甚至全身开始逐渐麻痹。
也正是这种接触,柳影月终于看清了这些红线,其实是血管,它们就是拥有生命一样,在他的全身蔓延缠绕。
一切都变了,柳影月一个大活人,仿佛像落入蜘蛛网的猎物,眼看要被包裹成茧蛹。
就在绝望之际,柳影月听到房门被人撞开,杂乱清脆的步伐向他靠近。
“柳影月先生,你没事吧,我们是A组小分队,报告你的位置。”
救兵来了,柳影月使出了全部力气,喊了出来“我在这!快救老子!”
呐喊刚停下,红蝶夫人破窗而入,她一掌将柳影月甩在了墙上。
不过他并未掉下来,身上的那些红线居然勾住了墙面,并加快速度把他包裹起来。
就在柳影月完全看不见的最后时刻,七位全副武装,手持突击步枪的人冲到了卧室。
“操,什么东西!”
进门的基金会成员,一眼就瞧见了红蝶夫人,两方很有默契地展开战斗。
“开火!”
顷刻间,房间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枪声,子弹在墙壁上跳动,茧蛹内的柳影月希望别被误伤到。
七位基金会成员是同时开枪,却根本打不中红蝶夫人,她的速度很快,在躲闪的过程中,投射出了红线。
“我被缠住了,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操!”
有三位成员已经被红线穿透了身体,他们越反抗,红线越紧,到最后,红线像锋利的刀刃,将他们瞬间切割成无数块血肉。
红蝶夫人在前,剩余的四人死死盯着,手中的枪冒着愤怒的枪焰,他们丝毫没察觉到,就在他们身后,一位脸上挤出两张面孔的男人凭空出现。
恐惧鬼出现了,他提着刀瞬移到一位基金会成员面前。
这人都来不及反应,一道寒芒闪过,他整个身体从中间裂开,炙热的血液连同内脏掉落出来。
“妈的,后面也有敌人。”
“呼叫队长,我们遭遇未知生物夹击,请求支援,啊!”
随着最后一声惨叫,枪声也随之戛然而止,不到一分钟时间,七位全副武装的基金会战斗员,全部牺牲。
在茧蛹内的柳影月倾听着状况,枪声是停止了,但他还是能听到有人在战斗的声响。
当他还以为有幸存者时,地面和墙面开始抖动,玻璃破碎与猛烈的碰撞声响起过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红线茧蛹内,柳影月也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趁着麻痹感不强烈,想扯断红线,但只要稍微动一下,那些红线就缠得越紧。
顿时,他呼吸变得困难,几乎快要窒息了,而且他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快要被挤得爆出来。
不知是不是对生的渴望,柳影月感觉有股力量,从体内即将爆发出来。
与此同时,又是一阵脚步声临近。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率先迈入卧室的成员,踩在碎肉血泊上,对眼前的场面十分震惊。
“我的姥姥,都死了吗?这些像茧蛹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另一位基金会成员也走了进来,他看到卧室的角落和墙壁上,都是等身大小的红线茧蛹,紧实的红线间,尽是诡异的杀气。
这些人当中,唯一没表现出惊讶的,就是小队的队长孟迁,他此时端着枪,打开手电筒寻找着什么。
“柳影月先生,你还活着吗?”
柳影月一听这个声音很耳熟,奋力地说道:“这呢这呢,我快勒死了。”
孟迁顺着声音寻找,来到了柳影月的面前。
他用手轻轻拽了拽,发现红线很是诡异,便掏出战术匕首将红线切割断。
随着光亮重新映入柳影月的眼帘,他松口气,暂时安全了。
从地上站起来的柳影月,目光扫视着附近,最醒目的是七个等身大小的红线茧蛹,想必是红蝶夫人的杰作。
地上有许多的断肢跟碎尸块,浓烈的血腥味里夹杂着腐臭,这有些不正常,尸体没道理这么快腐烂。
一想到腐烂,柳影月立马检查自己,发现伤口的腐烂还在继续,于是寻找背包内修复液。
孟迁等人静静看着柳影月自救,当他们看到柳影月腐烂的伤口,在逐渐停止并痊愈后,纷纷警觉起来。
修复液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之所以警觉,是因为柳影月在缓缓转身和他们对视时...
孟迁猛地发现,柳影月的双眼赤红,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这种状态跟神情,没有半点人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