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感消除以后,我也没好意思再躺在担架上。
紧紧跟在张宝生身后,心中一直在想着刚才他说的那句话。
我父亲送我来当兵,一是为了面子,二是他本来就是老兵,
他总是在我耳边唠叨一句话:“不当兵人生总会有点遗憾!”
确实,他当兵那会还真有些遗憾,不过每每说到那件事,他总是以部队上有保密条例为由吊我胃口。
现在我当兵了,好不容易往家里打个电话,他又改口:“你不给老子混个团长回来,就死在外面!”
想到这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吴迪,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如果实在不愿意我们也不强求。”
张宝生不知何时来到我身旁和我肩并肩。
我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毕竟我当兵才第二年,但还是好奇:“张研究员,五一七局到底是干嘛的?”
他扶了扶鼻梁上黑框眼镜,双眼炯炯有神:“守护国家
安全隐秘战线上的机构,隶属于……”
他指了指我头顶的帽徽,我立马明白了什么意思。
“张研究员,那高级研究员属于什么级别?”
“团长吧,或者更高……”
正在这时排长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我们之间的对话。
“雾散了,大家准备原地休息,炊事班……”
这时我才看向周围,好像我们已经走出进山的密
林,不远处还能听到水流声。
“吴迪,过来一下!”排长叫我肯定是有任务,我看了一眼张宝生。
“吴迪,你先去吧,回头我们再聊!”
我点了点头,快步跑向队伍前面。
等我到排长身边时候,人却木讷了,眼前五六米宽凭空出现的河,完全阻断了我们前进的道路。
“吴迪,好些没?”排长一脸关心看着我。
“我没事排长,有什么任务!”
他撇了撇面前这条河:“渡河探路。”
以前在边境老林子里,渡江侦察对我们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但眼前这条河,总让我有些说不出的异样。
“排长,这河叫啥河?”
“这是条暗河,叫南达河,元江分支,别看水面平静,水底下可是很有劲的,这次你和张大奎一起,小心点,遇到什么危险马上撤回来。”
听到暗河,我心中异样消去了一半,不过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特别是眼前深绿色的河面,给我一种莫名的心悸。
都说绿色的水是水生物、藻类比较多,但更多的说法是深不见底,特别是深绿色。
毕竟是任务,换做平常我是一百个不愿意下这种水。
我和张大奎找了颗一人粗的大树,将绳子系在上面。
他水性比我好,先下水渡河,我等他在对岸绑好绳索在过去。
噗通,张大奎一个猛子扎进南达河,我和排长在岸边拉着绳子。
原本以为他会很快浮出水面换气,结果过了两分钟水面都没有反应,好在我手上的绳子还有向前滑动的反馈,不然我和排长立马就会将他拉回来。
又过了几秒,河中间泛起一道水花,张大奎猛然探了出来,扑腾了几下对着我们大叫:“排长,这水底下的暗流,劲真大,这要是换吴迪估计早就被冲走了。”
见状排长笑了笑:“你可别逞能了,快点过去把绳子绑好!”
我也顺着话半开玩笑:“奎子,你不会是在水底下捉鱼吧!搞这么半天!”
我们排侦察兵也就五个,每个人都有自己一技之长,张大奎黄河边土生土长的人,水性自然不用说,这种五六的宽的河面对他来说,也就两个换气的事。
不过,现在距离他上一次换气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我和排长焦急的看着水面,手中的绳子不自觉拉紧了一点。
忽然,水面上再次泛起水花。
我的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奎子,你是不是故意……”
我立马意识到不对。
一道巨大的黑色身影在水花中一跃而过,顿时我感到手上的绳索开始松弛下来。
排长眼疾手快,立马把绳子在自己腰上缠了一圈,严肃对我说:“吴迪,绳子拉好,我下去看看!”
说完,没等我回话,一个猛子扎入河中。
我瞬间将连着排长的绳子在我身上缠了三圈,同时两只手死死拉着。
就在我刚刚做好这一切时,一股巨大的拉力袭来,差点将我整个人都带倒。
我立刻稳住身形,为了支撑,几乎两个小腿完全陷入泥中,身体也向后倾斜,几乎快躺在地面上。
但还是有些徒劳,身体依旧在一点点往河里拉去。
嘣—
我手中绳子瞬间断开,巨大的惯性让我仰面重重率在地上。
我顾不得身后被石头磕出来的疼痛,立马爬起身对着河面大喊:“王排长,奎子,王排长……”
我的叫喊引来了其他战士。
“迪子,怎么了?排长呢,奎子呢?”
他们看到地上两根断开的绳子马上明白,沿着河也开始大喊:“排长,奎子……”
一瞬间,南达河边聚集了五十多人,所有人都在大喊王排长和张大奎的名字。
可是河面平静的可怕,没有再泛起任何浪花。
河对面,我们身后,两边浓密的树林,除了我们五十多人的回声,也没了其他声响。
我们所有人,沿着南达河上下游找了十来分钟,哪怕是河边紧紧没到脚跟的杂草,我们也没有放过,几乎将我们这边河岸边翻了个底朝天。
山里的天气可不会随着我们的遭遇而同情。
山脉上空慢慢聚集乌云,开始下起下雨。
原本光线就不好的山林中,现在更加黑。
我们所有人打着强光手电,还在沿着河寻找排长和奎子的身影,范围几乎已经扩大到了上下一公里。
副排长的死命令也很简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临近七点,天空中飘着细雨,乌漆嘛黑的密
林矗立在河岸两边,几十束光线照明也十分有限。
忽然,我听到不远处战友的大叫:“找到了,找到了,排长和奎子找到了!”
不一会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我第一个冲了过去,他们两人被三名战友拖到岸上。
排长还好,眼皮还在跳动,证明还有意识。
张大奎的情况却不太好,嘴巴乌白没有一点血色。
我立即问向找到他们的战友:“你怎么找到的?”
“我刚才准备往回找,路过这里就看到他们两个趴在河边。”
这里离排长下水的地方不过五十米,而且反反复复我们路过无数次。
我在张大奎身边蹲了下来,在手电的照明下,忽然觉得他的头上不像是被水打湿一般。
正准备伸手时,身后传来张宝生焦急的喝止:“吴迪别摸,那东西有毒,摸了人就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