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生用手指了一下方向，我顺着看过去，大概五六米外，光线覆盖不到的地方，一个巨大的黑影安然无声的陈横在那。
如果他指出来，可能我会以为那只是一块石头。
不过非常奇怪，空气中没有任何的血腥味。
像我们这种边防士兵，或多或少都经历过战斗，战斗过后的那股血腥味都会记忆深刻。
但现在，被手雷炸死的山魁，理应血肉横飞，我在空气中却闻不到一点味道。
我转头问向张宝生：“张研究员，怎么空气中没有一丝味道？”
没有眼镜的张宝生，显得格外亲人，没有一点严谨的架子。
“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呢，我把你拖出来的时，那山魁还在流血，等我去捉鱼回来，满地的血都没了，包括它身体中的也没了。”
“啊？”我惊讶的看着张宝生的脸，想要确认他说的话。
“你先吃鱼，吃完了过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张宝生不提醒还好，一提醒肚子再次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是在哪抓的鱼，不仅个头大，而且还有十几条。
不过现在不是问的时候，首先要填饱肚子。
约莫十几分钟后，我吃了五条，虽然还有，但再闻到时有些反胃。
张宝生倒是不以为然，还在不远处篝火边继续烤鱼。
我则是开始清理身上的物资。
背包、食物和枪这些指定是没了，如果有，张宝生早就放在我们身边了。
我将兜里所有东西一一放在面前地上。
十发子弹，一颗手雷，一个空弹夹，一包火柴，没了。
我看着这几样东西有些发呆，心情瞬间跌落到冰点。
回想出发前各种装备满满，不到四天，整个价值观，世界观被颠覆不说，还被莫名其妙安排了一个九隆后人身份。
到现在几乎落得一无所有，不过还好，至少张宝生的帆布包还在。
我将东西从西收拾好，起身走向张宝生。
动静惊动了张宝生，他转头看向我：“吴迪，你怎么起来了？”
“张研究员，我什么事都没有。”说话间，我从篝火中抽出一根，举在手中，继续对他说道：“张研究员，我吃饱了，我到周围去看看。”
张宝生确认般扫视了我一番，然后点了点头：“别跑太远，小心别掉河里。”
嗯？河里？
这时我才注意到，不远处确实有水声，但是并不大。
我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举着火把走向山魁首领尸体的位置。
当火把点亮环境，山魁尸体的全貌呈现在我眼前。
光泽的鬃毛，现在已经黯淡无光，地面上还有残留的血印子，血液却如同张宝生所说，不见踪影。
我凑近它的头部时才发现，空洞的眼眶中满是蛆虫，一颗长长的獠牙刺进鼻腔，下颌处翻开的血肉，早就看不出嘴巴的形状。
喉咙部位更是惨烈，气管裸露在外，脖子前半部出现一个大洞，就好似整个脖子只有后面的皮肤连着一般。
这时我才明白，自己那颗手雷应该是贴着它脖子爆炸，不然不会有一击致命的效果。
再往身上看，除了一些烧焦的皮毛，也看不出什么大的伤口，毕竟山魈尸体是趴在地上，我也不可能将他翻过来。
观察完山魁首领尸体，我又大致看了一下山洞的环境。
应该是个溶洞，而且是自然形成。
洞壁上、顶上，那一条条波浪纹的岁月痕迹，证明了这里以前应该是一个地下古河道。
我继续朝着水声方向走去。
一条暗河呈现在我眼前，似乎看不到对岸。
我尽量高举火把，让光线能照的更远一些。
等隐约看到对岸时，我才惊奇的发现，这条暗河非常宽，目测十五米左右。
而且河水流淌时，除了自然发出的声音，没有其他声响。
河水的清澈程度也让我咂舌，虽然看不到河中间的地，而我脚下小腿深的水底，各种石子和小鱼的细节却非常清晰。
“这是南达河暗河，跟着河往下游走，我们就能出去。”
张宝生的声音吓得我一抖。
也许是我太专注，并没有听到其他响动，以至于他来到身旁我都没发觉。
“吴迪，是休息一下，还是？”
“张研究员，我没事，还是早点走出去吧，秦副排长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比起休息一晚，我更希望快点离开这里。
从进山开始，整个哀牢山给我的感觉就是神秘莫测。
我相信，在哀牢山多呆一秒，都可能出现更加未知的东西。
我跟在张宝生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河边，向下游慢慢走去。
整个溶洞内部，除了微弱的水声，就是我们俩踢开石子的声响。
冗长的河道也不知道还有多远，由于我们的手表都坏了，现在完全没了时间概念。
只是直到张宝生准备的火把快要用完了，依旧看不到尽头。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点燃了最后一根火把。
不过这次却有点不一样，一阵风差点将刚点燃的火吹灭。
张宝生立刻兴奋说道：“吴迪，我们好像快到出口了。”
确实，我也感受到了那一阵强风，甚至向前看去，能看到远方有光点。
“张研究员，我们应该快走出去了。”
期望转换为动力时，人的潜能会无限放大。
为了节约时间，我们俩甚至不计体力，小跑起来。
眼前的光点开始慢慢放大，一个巨大的洞口呈现在面前。
忽然身旁的南达河中出现一个响动。
噗通—
巨大的水花扬起，直达岸边，将我们俩淋成了落汤鸡，火把也随之熄灭。
我和张宝生自觉的向洞壁靠了靠。
水中再次出现翻腾，这次水花溅得更远，已经贴着边的我们也没办法幸免。
我能很清楚的感受到，河中央的生物很大，非常大。
脖子后的汗毛忽然炸起，强烈的不安感席卷大脑。
这时张宝生拉住我的手臂，向前拽去，同时焦急着大叫：“吴迪，走，别在这里停留。”
事不宜迟，我立刻也跑了起来。
那河中生物似乎能感知我们一般，它竟然顺着我们的方向开始游动，不断溅起浪花，像似有意识阻挡我们。
我们也顾不得水花，开始拼命跑向出口。
随着光线越来越大，终于我们跑出了山洞，可眼前一幕却让我呆若木鸡。
一个很大的水潭出现在我俩面前，而且我们身前已经没了路，全是水。
忽然出河口，一个巨大的声音出现。
我闻声转头看去，一条巨大的蛇，猛然从水面探出头，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我和张宝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