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这孩子,说的啥啊,这样的人不多了去了吗?”
我爹放下筷子,免不了又是一顿数落。
我又详细描述了一会,我爹才有了点印象。
“哦,你说的是老王家那小子吧。”
“当时他爸还一直张罗着让我们给他介绍个对象呢。”
听我爸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点。
好像是叫什么王天。
“行了爸,你知道他家住哪不?”
“他家不就住在13栋那边吗。”
这时我就动了报复的心思。
有仇不报,那不是窝囊废吗。
找人打一顿不行,那我偷总行了吧。
怕我父母起疑心,我又前前后后问了不少人。
我爹妈还以为我想回厂子了,难免又是一顿安慰。
吃完饭我就走了。
晚上7点来钟,当然也还没到回出租屋的时候。
转一转,踩踩盘子。
这一片员工宿舍我住了20来年。
太熟悉了。
太阳下山了,不少人都到外边乘凉。
我知道当时我的事,虽然不至于满厂皆知。
但也绝对有不少人听到了信,至少那王天就是其中一个。
这回到员工楼了,还是能躲着点就躲着点。
有意避开人多的地方,再加上天暗。
倒也没被熟人给认出来。
来到13栋楼下,我蹲在树边上抽了跟烟。
当时的员工楼环境还是不错的。
每隔几栋楼就有个小广场。
下棋的老头,闲聊的老太太。
13栋的出口就正对着小广场。
但是这小子具体住几楼哪个门还不清楚。
在边上蹲了一会,我也观察了这群老头老太太。
印象里是没熟人的。
下一步就是搭话问问了。
问老头还是老太太。
那肯定还得是问老太太。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群退休的老太太,没有哪家的长短是她们不关注的。
一个正是结婚年纪,又没对象的小伙子。
问她们就对了。
我也没打算直勾勾地走过去,太突兀了。
老猫倒是在这方面对我提过几嘴。
收集信息这一块,条哥说老猫绝对牛逼。
当然,在今天下午,我通过一个被撕掉的广告纸推理出谁家有钱后,条哥恐怕再也不会这么说了。
老猫跟我说,收集信息的过程中,一定要自然。
要让别人上赶着和你说。
你去问反而落了下成,还容易让别人心生防备。
那咋才能让这帮老太太主动和我搭话呢。
我犯了难,准备到边上的小卖部买瓶水喝。
喝完之后我看着空的塑料瓶子有了想法。
要说这帮老太太最喜欢啥。
除了钱,可能也就是空塑料瓶子了。
不少有退休金的老太太就喜欢捡这玩意。
我拿着瓶子往那边走,故意走的很慢。
就等着她们喊我。
果然,没有老太太能抵挡一个空瓶子的诱
惑。
“小伙子,你这空瓶子要不?”
“咋不要啊,还得攒钱娶媳妇呢。”
我把话题往她们熟悉的领域扯了扯。
“你看你这话说的,一个瓶子就能娶媳妇了啊。”
一个老太太对瓶子的欲
望极其强烈。
“那咋不能呢,我在厂子里是打工的,又没编制,不攒钱咋办。”
那时候厂子效益够好,人都不够用。
有不少人在厂子里打工,但都是合同工,没编制。
老太太一勾就上套。
“没编制啊。”
“我儿子有编制,是厂子里的正式工。”
有了优越感的老太太也打开了话匣子,嘴上停不下来了。
“小伙子啊,但是我跟你说啊,有编制也不一定能找到媳妇哎。”
说着她朝13栋楼努了努嘴。
“那家,亮灯的看见没,家里那小子,有编制也一直没取上媳妇。”
要不怎么说,这些老太太就跟情报组织一样呢。
剩下的十几分钟,其余的三个老太太也参合进来。
把王天家里鸡毛三皮的小事,掰开揉碎,讲了不知道多少遍。
等听到耳朵起茧子了,我才把手里的水瓶子给了那个老太太。
王天家里送了不知道多少礼才把人送进去。
他父母也都不是厂子里的老员工。
因此,这帮人都有点看不上他家里。
再加上他妈有点小心眼,跟谁都不对付。
邻里经常吵架,所以晚上乘凉的时候,也根本看不见他家里的人。
王天的工种我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他上下班的时间。
至于他父母是干啥的,这群人还是没能扒出来。
想入室行窃,现在就得想办法知道他家里另外两个人是干啥的。
什么时候上下班。
想到这我没走远。
而是在附近找了个烧烤店点了点吃的坐着慢慢等天彻底黑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等到了11点多,我结账回到了员工楼13栋。
这时候楼下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
这个点所有人也都该睡了。
整栋楼都没有一家亮灯的。
厂子里上夜班的也都早早出发了。
我沿着楼梯来到三楼。
站在了王天家门外。
很标准的大门。
门锁也是最常见的铁方块。
90年代也没啥感应灯。
整个楼道黑漆漆的。
要不是有月光,我还真啥也看不清。
楼道里有点静得吓人。
再加上我又是准备干坏事,心里多少点发毛。
不过我还是蹲在地上,悄悄打开了放在他们家门口的垃圾袋。
没啥恶臭的味道。
里面也没有厨余垃圾,剩饭剩菜。
有不少烟头。
嘿,有钱人。
抽的牡丹。
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
这小子家里比我想的还能富点。
牡丹虽然算不上啥好烟,但能当成口粮。
足见家底。
里面除了烟头,就只剩下了几块西瓜皮。
这能看出来啥玩意啊?
就在我准备轻手轻脚把袋子系上的时候。
我在一块西瓜皮下边发现了一块油腻的纸。
纸也不大,叠起来的,展开了巴掌大小,不规则。
我打开一看。
这是从一大张包装纸上撕下来的一角。
巧的是这纸上还有字。
这不是沟帮子烧鸡的包装纸吗!
这玩意我在家也不总吃。
但是附近几条街也没卖得。
我知道最近的一家,也是在五六公里以外了。
这东西有参考价值吗?
大晚上的我也没细想,把这事记在心里。
左右又仔细观察了一圈,没发现啥另有参考价值的东西。
我用手指甲在墙下边不起眼的地方画了一个小×。
又点了三个点。
这是我第一次独自踩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