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角,长史府中,王放正趴在床上,小声向太子汇报。
“九皇子突然和那些纤夫混在一起,刺客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只能暂时撤退。”
说着,王放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属下无能,请殿下降罪。”
太子连忙将其按住:“爱卿身体要紧,快快趴好。”
虽然心底失望,但王放替自己抗了那么大的雷,还是要好好安抚一下。
太子说道:“你做得很对,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
“多谢殿下
体谅。”
王放感激涕零:“属下一定加派人手,盯紧九皇子,我就不信他永远都不露出破绽。”
“嗯。”
太子点了点头,恨恨说道:“老九这狗东西,真是不知死活。不但打伤了你,还敢在父皇面前要挟我,既然他眼里没我这个兄长,那我也不必留他这个兄弟。”
王放附和道:“殿下说的是,九皇子今日谋取兵权,分明就是在防着殿下。以后若真让他得势,定是殿下的心头大患!”
太子深以为然,两人正议论间,长史府的下人忽然在门外禀报:“回禀老爷,九皇子来了,他带着一群人在门外要见老爷。”
王放和太子相视一眼,都露出惊诧神色,他来做什么?
“你先应付一下,看看老九想干什么。”
太子说着,就躲到了屋角的屏风之后,他也是微服来此,不愿意与秦过相见。
闹心!
等太子藏好,王放才让下人把秦过一行请了进来。
秦过让暮秋姑姑和纤夫们等在院中,自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屋里。
他也不怕王放会在这里对自己下手,除非他不想活了,还要拉上太子一起陪葬!
王放不知对方来意,拱手说道:“微臣有伤在身,不能全礼,还望殿下恕罪。”
“诶,王长史这是哪里话,安心养伤就好。”
秦过热情地说着,趁势坐到了一旁,关切问道:“伤的怎么样?没伤到骨头吧?”
看着对方假惺惺的样子,王放恨不得啐他一脸臭狗屎,我有今天还不是你害的?
他越想越气,咬牙说道:“多谢殿下关心,今日若非殿下求情,微臣怕真会小命不保。如此大恩,微臣来日必有所报!”
秦过却好像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大方说道:“诶,我和太子殿下可是亲兄弟,他的下属有难,我理当出手相助嘛。”
【听不懂人话?】
王放愤愤地瞪他一眼,却不小心牵到屁股上的伤,疼的龇牙咧嘴。
三十大板啊,要是自己身子骨再弱一些,说不定就被当场打死了!
可秦过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血压再次飙升。
“不知王长史打算如何报答?”
???
王放目瞪口呆,我就是客气两句,你还真敢答应啊!
但话已出口,他也不能收回去,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不知殿下有什么需要微臣效劳的地方?”
“哎呀,既然王长史如此有心,那我也就不推辞了。”
秦过顺杆就爬,指着等在院里的众纤夫道:“想来长史也知道,父皇许了我自主募兵之权,却未拨军械钱粮,也没安排驻军营地,王长史可愿为我分忧?”
王放傻在原地,自己虽是太子门下,但论职位也不过是六品长史,有什么本事替你搞到钱粮营地?
就算我有这个本事,凭什么帮你这个狗东西!
他当即摆出一副遗憾神色,道:“殿下,这么大的事,我一个小小长史岂能办成?”
“怎么不能,王长史可是太子殿下最倚重的能臣啊。”
“真的不行,恕微臣爱莫能助。”
“哼,”秦过冷哼一声,“我看王长史是瞧不起本皇子,有意推辞吧!”
王放真是怕了秦过,二人身份不对等,若真再被他拿捏,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他苦着脸说道:“殿下,微臣但有所能一定竭尽全力,但此事确实不是微臣的管辖范围啊。就算是整个太子府,也管不到咱大周的兵马钱粮。”
“这话可不对吧。”
秦过嘴角泛起笑意:“龙骧营不是直属太子府么?那里有现成的军械营地,王长史怎能忘了呢?”
哐啷!
【龙骧营】三字一出,屏风后立刻传出什么东西被打翻的声音,王长史怕太子暴露,连忙用力咳嗽,被打板子的屁股好不容易止住了血,这一咳嗽又立刻崩开了伤口。
唬的下人也不顾尊卑,连忙进来帮王放包扎换药,秦过则站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看着那面屏风,却没有过去拆穿。
大周京城常驻着三支军队:专司卫戍皇宫的金吾卫;负责保卫京城的御林卫;还有负责支援各处流动作战的骁骑卫。
在这三支大军之外,还有一支直属于东宫的独立部队,就是龙骧营。
但因为牵涉前太子谋反事件,龙骧营遭到清洗,剩下的也都被打散分配到了其他部队,龙骧营从此成了一座空营。
秦过盯上的就是这块地盘。
“殿下,万万不可!”
王放终于缓过劲来,马上劝道:“龙骧营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眼角却瞟见屏风后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王放猛然醒悟过来,对呀,龙骧营牵涉前太子谋反一案,当今太子上位后都不敢恢复龙骧营,生怕引来陛下猜忌。
既然你九皇子上赶着要踩这个大坑,我为什么阻止?
想到此处,王放话锋一转,道:“龙骧营可是许久无人居住,殿下去了可得好好打扫一番。”
“哈哈哈,那就多谢王长史了!”
“不敢,不敢。”王长史连连推辞,想要送客,但秦过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殿下还有别的事?”
秦过笑眯眯地看着他:“王长史真是贵人多忘事,有了营地,我的军械钱粮还没着落呢。”
【有完没完?】
【你好歹也是个皇子,怎能如此不知廉耻?】
王长史强忍心中不忿,拱手说道:“殿下,微臣两袖清风,这军械钱粮真的是爱莫能助了。”
“是吗?可我看王长史这屋里阔气的很啊。”
秦过走到屏风前,啧啧叹道:“你看这屏风,做工精细,画艺高超,王长史花了不少银子吧?”
“殿下!”
王放高呼一声,屁股的伤口差点崩裂,只能呲着牙放低了声音:“微臣做官但求问心无愧,凡事适可而止,绝不贪得无厌。殿下若再苦苦相逼,微臣也只好辞官回乡,免得让殿下烦扰了!”
【你够了!坑起我来没完了是吧?我告诉你,一分钱也没有,大不了鱼死网破!】
“哎呀,王长史,你怎么还急眼了呢?快快趴好,小心身子啊。”
秦过热情地按住王放,口中遗憾说道:“此事是我鲁莽了,我大周有王长史这样清廉的官员,真是国之幸事啊。”
“好在我今天发现了好几个戴着斗笠的宵小之徒,鬼鬼祟祟不像好人,定是北胡派来的密探。”
“我这就去回禀父皇,让他加派人手调查此事。王长史好好养伤,不必送了哈。”
王放再次傻在当场,看着屏风后二度伸出的那根拇指,只能含泪高呼。
“殿下留步,此事还可以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