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又过去半个多月,秦过让楚楚将不太重要的零件外包给城中工坊,自己则集中精力打制关键部位,终于做好了四十副强弩。
为了方便与大周现行的黄龙弩区分,秦过给这些新制强弩起名神机弩,给绝版的十字钢弩起名神威弩。
之后他又从军中挑选了四十名军士担任弩手,还为他们打制了四十张门板大盾。
这种大盾宽1.2米长1.5米,单手无法使用,平时背在背上,作战时则用支架撑在身前组成盾墙,弩手躲在盾墙后射击,其余士兵则躲在弩手后面组成长矛方阵。
若敌人与己方对射,则由弩手借助盾墙掩护和射程优势还击;
若敌人发起冲锋,则弩手后退,长矛手上前,借助盾墙掩护与敌人近战,利用长矛阵列优势以多打少。
若己方进攻,则直接推翻盾墙,长矛手冲锋,弩手在后射击掩护。
这种阵型的优势就是堂堂正正,不管对方如何变阵都能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但缺点是不够灵活,偏向防守而非进攻。
但对目前的秦过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进攻,骑兵才是真正的野战之王,可惜整个京城也买不到几匹合格的战马,秦过只能想想。
……时间一天天过去,当第一缕秋风带走盛夏的尾巴,北胡使团终于来到了大周京城。
他们一行足有三百多人,每一个都是剽悍精壮的骑兵,浩浩荡荡的队伍引起满城百姓围观。
领头的三人更是出众,当先一人大约二十五六,年纪轻轻已有鹰视狼顾之相,乃北胡大单于次子,王子安邪罗;
在他右手边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他的脸上虽挂着和煦的微笑,眼中却不时闪烁贪婪和狡诈的余光,正是北胡右贤王之弟乌孙涂,同时也是北胡的国师。
安邪罗的左手边则是一名英姿飒爽的美丽少女,她体态修长、面容姣好,又黑又长的头发织成一根根簪花小辫,顾盼间散发着不输男子的豪情万丈。
她就是北胡左贤王之女——星黎,在北胡语中意为草原上最闪耀的星星。
此时,秦过也在城中一处酒楼上观察北胡使团,这些人都是北胡最精锐的战士,胯
下马也是百里挑一,尤其是看到星黎那双大长腿下的白马,秦过的哈喇子都快流了下来。
好马!
搜便整个大周,也找不出如此神骏的好马,秦过恨不得现在就能骑在它身上纵
情驰骋!
使团入城之后,有礼部的官员将他们妥善安置,领头的三人则被引入皇宫的朝元殿觐见武帝,递交国书。
由于先前并不受宠,秦过没有参与朝会的资格,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但到了晚上武帝在国宾馆招待北胡使团,大周重臣和所有皇子都要参加,秦过也带着暮秋姑姑来到了席间。
武帝自然坐在最上首,众皇子由太子领衔和三位北胡使臣分列两边,下面则是各位大臣和使团中其他官员的席位。
台上宾主尽欢,台下暗流涌动,武帝嘴角含笑地看着场中众人,眼神中却尽是冷酷。
北胡使团递交的国书中,要大周将整个北疆都割让给北胡,开放边境贸易,每年还要提供价值百万的钱粮布匹,而他们愿意提供的仅仅只有一些牛羊和皮毛。
这种条款大周当然不会答应,即使最坚定的主和派也不敢答应这种丧权辱国的条款。
大周开出的条件是北胡归还占据的云州、幽州、和辽州,作为交换可以把辽州东南的海州割让给北胡,开放边境贸易,钱粮的数量可以再行商议。
大周北疆共有七洲,原本与北胡接壤的有云州、幽州、辽州和海州四地,西面三州被北胡占据后,最东面的海州则成了大周的一块飞地,只有通过艰险的海路才能抵达,失去了战略意义。
而北胡之所以没有占据海州,则是因为它北面横亘着高大的太白山脉,大规模行军困难,而且海州地狭民贫,远不如富庶的中原地区。
所以,虽然北胡每年仍会派遣少量兵马到海州烧杀抢掠,但这里名义上仍属于大周。
不出所料,大周的条件也被北胡断然拒绝,他们根本不想归还占据的三州,吃进嘴里的肉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双方的谈判暂时陷入僵持。
北胡国师看看左右,忽然离开座位走到堂中,向着上首的武帝深施一礼:“陛下,您的盛情招待让我们深感荣幸,请允许我代表使团成员向您表达最真挚的谢意。”
武帝伸手虚扶一下,笑道:“乌孙国师不必多礼。”
“谢陛下。”
北胡国师站直身子,又道:“陛下,我听说中原文风鼎盛,冠绝天下,一直心向往之。今日有幸见到这么多大周才俊,心中甚是欢喜。”
大周地处中原、文明昌盛,一直将周围国家视为蛮夷,北胡国师这话说进了场中不少大周官员的心坎,他们矜然危坐,脸上不禁露出得色。
但许多老谋深算的重臣眼中却露出一丝警惕,无事献殷勤非间即盗,北胡国师这话明显只是先撅起了屁股。
果然,只见他环顾一周后说道:“机会难得,我心中其实一直有个未解的难题,想在此要向大周诸位俊杰讨教一番,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原来是想要出难题来打压我大周文人,在气势上压倒大周好在谈判桌前获利。
武帝心中冷笑,却并未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的太子。
太子会意,起身问道:“不知是何难题,竟能难倒足智多谋的乌孙国师?”
他这话也是巧妙,先点出北胡国师已被难倒,万一己方答不出来,那也只能算是打了个平手。
北胡国师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卷轴在众人面前摊开,霍然是一张围棋残局的棋谱。
“殿下,这残局是我数年前与一位牧民对弈时对方摆下的阵势,我苦思良久都未能破解。”
“想我堂堂一国之师,竟比不过一位普通牧民,真是既惭且愧。好在今日来到大周,诸位都是一时才俊,必定能将其破解吧?”
话到此时,众人才明白他在憋什么好屁,原来是想用这残局来压倒大周文人。
北胡国师面上谦逊,心中却十分得意,因为这残局根本不是他与别人对弈所得,而是从地下出土的一张石板所刻。
大周能人辈出,若是普通的对弈北胡国师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这残局这精妙绝伦堪称天局,北胡国师苦思数年、找遍北胡善奕之人也未能破解。
看着堂下面露苦思之色的大周文臣们,北胡国师的嘴角逐渐勾起了胜利的微笑。
武帝看在眼里,心中更是不快,他当然不信北胡国师所说的话,但若大周众人真破不了此局,在旁人看来就是满朝文武都输给了一个北胡牧民!
眼见无人出列,武帝开口说道:“各位爱卿,若有人能替乌孙国师破此残局,朕定当不吝重赏。”
重赏之下,却无智者,大周诸臣纷纷低下头去,唯有秦过的眼中露出了怪异的目光。
这残局怎么有点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