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头的大刀高高举起,眼看就要劈下。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通——
一支弩箭如流星般从众人头顶划过,不偏不倚,正中庄头的心窝。
“嗬嗬嗬……”
庄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心口的弩箭,嘴中涌出大股血沫,哐啷一声,手中的大刀掉到了地上。
他茫然地抬起头来,隐约看到村口出现一队人马,领头的似乎是个年轻俊俏的公子。
“哎呀,我本来打算射他手里的刀。”
“然后再大喊一声刀下留人,这样才配得上这张戏台嘛。”
秦过骑在马上,把手中的神机弩递给罗黑塔,摊手说道:“但这家伙坏的实在是太刻板了,没忍住。”
小道姑青梨不会骑马,由楚楚抱在怀里,指着倒下的庄头喊道:“杀得好!当初就是他带着官兵抓走了我师父!”
秦过笑道:“嘿嘿,那你师父应该会很高兴在九泉下见到他。”
“杀人啦!”
“庄头死啦!”
场间的佃农们瞬间炸窝,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混乱了好一阵才跑回各自家里。
有些胆大的,虽然跑了却又从墙头巷尾露出脑袋,好奇又畏惧地打量着秦过这一行人。
秦过的士兵原本有一百,但此刻进入孟家庄的只有六十人。
有20人和暮秋姑姑一起去鲁洲买船,4人陪墨阳去了玉蒙山,还有13人在与北胡的阵战中受伤未愈,此刻与随军的家眷一起留在村外,秦过还留下了3名士兵看护。
不过,除了秦过、楚楚和青梨之外,他们人人披甲,阵列齐整,斗志昂扬,强军风范展露无遗,让那些佃农们不禁睁大了眼睛。
好威武的兵爷,也不知领头的公子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此时,戏台上的壮汉们已经全都躲到了柱子后面,生怕秦过再射来弩箭。
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喊道:“你们……你们是哪里的兵将,怎敢在我孟家庄胡乱杀人?”
“半炷香之内,叫你们孟老爷出来见我。”
秦过瞥他一眼,说完便吩咐士兵们列阵,自己则骑马来到戏台。
壮汉们见状纷纷逃走,秦过也不阻拦,而是好奇地打量着被绑的赵侠。
从先前他和庄头的对话中,秦过大致知晓了对方的遭遇,但救下他只是顺手,今天来主要还是为了给青梨报仇。
锵朗一声,秦过拔出佩剑,挑断了绑着赵侠的绳索。
秦过好心提醒道:“赶紧走吧,万一待会儿打起来,我可顾不上你。”
“多谢恩公,我能保护自己。”
赵侠朝他施了一礼,捡起庄头掉在地上的大刀说道:“在找到妹妹的下落之前,我绝不离开!”
他持刀的姿势非常老练,一看就是有功夫傍身。
秦过眼前一亮,问道:“你会使刀?”
赵侠拱手答道:“回恩公,我在闯荡江湖时曾拜访过几位名师,刀法还过得去。”
“原来还是位武林高手,失敬失敬。”
秦过来了兴致,好奇问道,“那你会不会金钟罩、铁布衫、轻功水上漂?”
“额……”赵侠愣了半晌,尴尬答道,“恩公说的这些武艺,我这些年走南闯北从未见过,或许只是江湖上以讹传讹的传说吧。”
虽然早知道这个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没有九阳神功葵花宝典这些超模武功,但秦过听到对方的话还是有些失望。
哪个男孩子心里没有个武侠梦呢?
【罢了,看来我此生只能学一学韦爵爷,娶上七个老婆了。】
【诶,七个好像有点少,三宫六院都填不满哦。】
罪恶的小火苗刚刚点燃,就被秦过迅速掐断——他可是立志要当皇帝的男人,女人只会影响自己拔枪的速度!
回过神来,秦过正打算再问赵侠一些江湖中事,忽然听到前方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呼啦啦跑出一大群手持各类武器的家丁,足有两三百人。
站在最前方的,是八名一看就很能打的武学教头,正一脸不善地盯着秦过等人。
最后,一名身穿绸衣、须发花白的老胖子才施施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扫视四周,一眼认出秦过就是主事之人,客气地拱手说道:“不知贵客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看到这胖子出现,青梨顿时红了眼睛,指着他喊道:“是他!是他!他就是孟繁瞭,就是他勾结官兵害死了我师父!”
孟老爷转头看到青梨,眼底顿时露出一抹寒意。
他本以为老道士一死长生观就算完了,没想到还留了个小祸患,如此看来这些人是上门寻仇的。
怪不得一见面就杀了自己家的庄头!
不过,孟老爷能在这鱼龙混杂的京畿之地混的风生水起,自然知道什么人能欺压什么人惹不起,眼前这贵公子和这支军队明显就是硬茬。
不过,己方人多势众,官府中又有后台,孟老爷也不想在家奴面前表现的太软。
他笑呵呵道:“小道长怕是误会了,你师父的死跟我可没有关系。”
“放屁,就是你串通官府夺了观里的田产,还把师父打成了重伤。要不是你,师父怎么会死?”
她越说越气,指着对方鼻子骂道,“老东西,今天道爷我跟你拼了!”
说完,她跳下马就要去打孟老爷,结果刚一落地就崴了脚,楚楚连忙下马将她抱住。
“就你这两下子,人没打到自己先倒下了。”
她没好气道:“有殿下做主,你就别添乱了。”
【情商啊。】
秦过看着楚楚直摇头,人家正在伤心欲绝呢,你好歹安慰两句,怎么还数落起来了?
果然,青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知是想起师父还是觉得自己没用,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眼看就要喷涌而出。
秦过连忙打马上前,好生安慰她几句之后,这才拨转马头看向孟繁瞭。
对方虽然须发皆白,但红光满面气色甚佳,高高隆起的肚子里不知装了多少别人的血汗钱。
他没心思和对方废话,直言道:“孟老爷是吧,想必我们的来意你已经很清楚了。”
“我这人最讲道理,一命抵一命,你自己找根绳子吊死,我就饶了你全家。”
说完,他身子前倾,直直盯着孟老爷的眼睛,笑着问道:“怎么样,很公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