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生意上门

顶了仙儿,立了堂口,我成了正经八板的出马弟子,同时咱也依旧是阴阳先生林瞎子的小徒弟。

做人不能忘本嘛,嘿嘿,我家老头子和林瞎子他们总这么教育我。

所以,在我出完了马,林瞎子打算赶我走,说我蒋小方以后在这龙江三县地面上就是他的同行,打算将我扫地出门,另立门户的时候!

我是抱着门框子不撒手,死皮赖脸就是不走。

去县里租个门面,再算上装修,再杂七杂八的再拾到拾到,这得花多少钱啊!我可没有那么多钱。

就算是去镇上房租,房租再便宜,那也不如在这李家沟村头,守着林瞎子的棺材铺房租水电全免来得舒服是不是。

自立门户啥的,以后等我赚了钱再说吧。

林瞎子逼急了,我就把从电视上新学的“子公司”的时髦说法搬过来,给林瞎子好好上上课,我跟他说:

“师父,咱打个比方,比如说,您老人家的棺材铺是个大公司,咱们十里八村的红白喜事等业务都是你的菜,那徒弟我这个小小的出马堂口以后就是您的子公司,我可以跟您创造利润!分担市场!

以后有棘手的您不愿接的活儿,您就交给徒弟,徒弟我赚了钱,咱们一九分账,我九你一,房租五年一交,连本带利息一分不少,您看怎么样?”

林瞎子听完血压都上来了,照着我的屁股狠狠来了一脚,骂了几句,也就拿我没办法了。

就这样,我出了马以后,又在林瞎子的棺材铺里混了大半年,这半年是来找我看事儿的一个活都没有,给我呆的是五脊六兽。

因为我刚出马,主要是没啥名气,农村这地方市场宣传全靠七大姑八大姨口耳相传,我家又没啥亲戚,林瞎子也不帮我的忙,我就只能天天看着林瞎子左一趟右一趟的接活儿,看他把红红的票子揣进兜,我只能在旁边干瞅着闻闻味儿。

这日子,眼瞅着过了年都开春儿了,房檐上的冰溜子滴答滴答,院子里的积雪化的稀烂。

这天,一大早,我和林瞎子正放着炕桌吃着粘豆包,通过窗户看见,一辆路虎车开进了院子,紧跟着后面是一辆黑色奔驰,在太阳底下油漆倍儿亮。

一帮穿着黑西装城里大老板模样的人下了车,来到门口邦邦敲门:

“林师父,您老在家吗?...”

我一听,这是有大生意找上林瞎子了,看这排场,来头应该还不小。

我摆出一副笑脸,最近孩子都饿坏了,逮到机会也想分一杯羹,屁颠屁颠的登上鞋想要下地去开门。

谁知道林瞎子这老机灵鬼儿一把按住了我,摆起了龙江县头号阴阳先生的谱儿,端着白酒稳坐泰山,拿起了架子来:

“小子,学着点,别说师父没教你真东西。

吃咱们这碗饭,光凭一身本事还不够,见啥人说啥话,高人倒驴不倒架儿。

都是生意经,你就学吧...”

果然,这伙儿黑西装也不恼,规规矩矩的就在棺材铺的院子里等了足足几十分钟,等林瞎子悠悠哉哉的吃饱喝美了才下地去给他们开门。

门一开,这伙人客客气气,见面就是一个大红包塞进林瞎子怀里,恭恭敬敬的把林瞎子请上了车。

林瞎子这一手儿,我着实是学到了,有钱人还真就吃这一套...

那天,虽然没人请我,但我以林瞎子得意弟子的身份,也厚着脸皮蹭上了车。

上了车听他们跟林瞎子仔细一聊,才了解到。

这伙人来头确实不小,是给我们龙江县出了名的老陈家办事的。

这次请林瞎子来的,是老陈家的小少爷。

为的是请林瞎子操办一桩白事儿,小少爷他爹,陈家主事儿的陈老头子前两天没了。

去世的这位陈老头可不是一般人,他是我们龙江县首屈一指的富商,人称陈半县,据说连我们龙江县的副县长都是人家的大舅哥。

人家经营的买卖从商圈房地产再到米面粮油生活用品,据说就连县上的几家医院都大半是他老陈家的资产。

这趟活儿要是能给主家伺候好了,酬劳肯定是少不了,想到这儿,坐在车上的我格外的兴奋,可不知为啥,我看林瞎子的样子却是不咋高兴,反而是一脸的愁容,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还在那儿端架子,也就没再多问。

汽车悠悠逛逛跑了几十里山路开到江边,终于到了地方。

主顾陈家独门独栋,宅子坐落在龙江县郊区,一座形似蛇头的孤山脚下,庄严气派的大宅三面临江,似是特意填江而建的地基。

大院外,青砖白瓦的围墙足有五六米高,两个身穿保安制服的看门老头儿一左一右,吃力的推开一扇厚重的大铁门。

汽车驶进院套,宽阔的院套里,一进门首先看到的竟是一大片池塘,雪白的方砖在池塘中间铺成一条小路,路两边种着两排茂密的柳树,通过重重的树影勉强可以看见,路的尽头有几栋别墅。

这是什么风水格局?

下了车,当我看到这陈家宅院的景物布置,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怪!

很怪!

虽然我是个半吊子阴阳先生,拜师的五年,只跟林瞎子学了一点皮毛,但这老陈家的布局,哪怕不懂风水的人都能打眼儿瞧出来这股子怪劲儿。

哪有好人家门口修池塘,往院子里种柳树的...

林瞎子似是察觉到了我脸上的表情,似是无意的踢了我一脚,给我了一个不要多嘴的眼神,打接了这趟活儿坐上车那一刻他就神秘兮兮的,搞得我一头雾水。

我们师徒俩跟着黑西装沿着池塘中间的小路,一路走向路尽头的那几栋别墅。

虽是阳春三月,但北方在这个时候依旧很冷,可我却留意到路两边池塘里的冰早就化了,一池子水黑漆漆的深不见底,边上飘着几条腐烂的锦鲤,透着难闻的死寂...

穿过池塘,来到别墅门前,一位丰

腴美艳的三十多岁少妇,一身洁白孝服,头戴白花孝布,带着几名黑衣服的仆人朝我们迎了过来。

打过招呼,相互介绍,这少妇正是亡人陈财主的小老婆。

老话说,要想俏一身孝,眼前这少妇虽头戴孝布,装模作样的摸着几滴眼泪,可那敞开的孝服中间穿着的竟是一件饱

满的低胸装,白腻的脸蛋上妆容精致,讲着话时那一双狐媚眼也是止不住的勾人儿。

一口一个大师,给陈瞎子叫得老脸通红,说话时都不敢抬头看这女人,女人的嗓音那叫一个酥

软,把一旁的我都听得直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