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照面儿

后来,监狱也没去成。我亲自替小姑娘选了一口紫皮红木大棺材,钱也没多收她的,反正最近发了一笔四万块的横财,就当积德行善吧。

小姑娘说她家大概离这儿有二十多里地,棺材选完了,怎么运回去犯了难。她奶奶病了,家里也没其他什么人,她带的那点钱买棺材都不够,也就更没钱雇人运了,支支吾吾的想让我们免费帮她运回家。

我没搭话,四元这小子却是大发善心,想和我商量帮这姑娘一把。本来我是不愿意的,但我兄弟好不容易张一次口,我也不能在这小姑娘面前驳了他面子是不是。

那就走吧,给她运。

于是,大早上的,我跟四元俩人找来一辆驴车,推着棺材拉着小姑娘三人上了路。

摇摇晃晃,驴车顶着个太阳,行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儿,道两边的上岗子上,是连绵不断的苍茫白雪地。

四元在前面赶驴,我和那小姑娘坐在后面,我时不时地瞅上她两眼,那水灵灵的小姑娘偶尔也怯生生地瞅着我,那可怜无助的小眼神儿好像在看什么恶霸似的。我也懒得搭理她。

兴许是起早了,小凉风一吹,不知不觉一股困意袭来。我靠着棺材,裹紧了大棉袄,晃晃悠悠的睡了过去。

突然,车子一颠,我就赶紧有人推了我一把,我身子一偏身体不受控制的一头栽倒进路边满是积雪的壕沟里。

“哎呀,卧槽!”

沟里的积雪得有半米多深,我是脑袋触地,一口雪差点没把我呛死。我挣扎了老半天才狼狈的从雪里拔出脑袋,耳朵冻得生疼。

此时我就看见那小姑娘正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盯着我,雪白的小手捂着嘴却是在那儿阴险地偷笑。

不用想了,一准儿是她干的!

我爬起身几步冲到驴车前一把拽住她的衣领子,一使劲儿,像拎只小鸡一样把她从车上拎了起来:

“你到底是干啥的?

引我俩出来是不是没憋好屁!

说不说!

说不说!”

陈泗源听到了后面的动静赶紧下了驴车,跑过来拦着我。但这次我再没给他面子,因为我感觉这小姑娘她买棺材是假,找我俩就是不怀好意来的。

从一开始我就感觉这小姑娘不简单,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人畜无害,我的判断也没啥根据,就是一个出马弟子的直觉!

不顾四元的阻拦,我把她的头一下一下按在雪堆里,一边打她屁股一边问。

小姑娘原本整齐的头发已是乱糟糟的湿成一缕一缕,冻得通红的小脸蛋儿上眼泪结成了冰碴,问啥也不说,只会哇哇哭...

这时山路上几个赶路的乡民看见热闹也停了下来,有得劝架有得在一旁指指点点,差点把我俩当成了人贩子。

我一看,得,惹不起躲得起。我管她究竟是干啥的,我拉着四元上了驴车把那小姑娘扔在路边掉头就走,拉着棺材返回李家沟。

往回走的路上,四元还跟我抱怨呢,说我做的太绝了。

可走着走着,往回走了不到二里路,拉车的毛驴开始大喘气,来时候是三个人加一口棺材,回去明明人少了一个,可这车好像更沉了,驴拉得更吃力了。又走了不到半里路毛驴彻底累趴窝了,鞭子咋抽都不走。

此时时间已经折腾到下午了,天寒地冻的,我俩一天没吃啥东西了,就想着找个地方停下来吃点东西,让驴也休息休息。

我手搭凉棚在雪地里四下寻觅了一圈儿,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看见眼前百十来米的地方有座塌了一半的破庙。

我们俩人强赶着驴车躲进了庙里,靠着半倒的砖墙支起火堆开始烤馒头。

温暖的火堆前,庙门口的枯树上落了几只麻雀,我抱着膀儿往墙上一靠。耳边四元还在和我念叨那小姑娘的事儿。

我眯缝着眼睛,隐隐约约看看远处白茫茫的雪地里,那一袭花棉袄她又出现了!

突然,门前枯树上的麻雀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飞走了!

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

驴车上放着的那口空棺材,盖子突然飞了起来!

重重的朝我俩砸了过来!

我反应毕竟快,一个翻身躲了过去。大几十斤的棺材盖子却重重的砸在了我身旁四元的腿上!

“啊!!”

四元嗷的一声惨叫,这一下砸得不轻,我再无心理会旁的,第一时间就像把棺材盖子抬起里,把四元被砸的那条腿抽出来。

紧接着我耳边一阵风声,一个大活人从那棺材里跳了出来,照着我的脑袋飞起来就是一脚。

我一声闷声被踹倒在地,脸上火辣辣的眼冒金星,耳朵嗡嗡直响,顺着鼻孔嘴角往外流血。

还不等我起身,一只脚狠狠的踩在了我的后背上。

这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仔细看去正是昨天来店里的那两个壮汉之一。

“老四,给我狠狠的打!

这小子着实是可恨!”

先前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此时已经站在我们眼前,正指挥那壮汉狠狠的打我。

“你他妈的!你个小瘪三儿!

老娘的屁股你也敢拍!

看老娘不打死你!

打死你!......”

此时她样子虽然看起来还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但是说话的声音已经变成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少妇。看样子之前应该是伪装的。

这女人光骂着还不解气,又走上来用皮靴一脚一脚狠狠踹着我的腰!

“燕子姐,先别打了!

蜂哥交待了要活的,咱得给这小子留口气儿。”

那虎背熊腰的壮汉出声劝告,女人这才缓缓罢手。

不一会儿,破庙外飘起了雪花儿,茫茫雪地里,又走来两个人出现在我和四元儿眼前。

为首的那个,鹰眼剑眉,鹰钩鼻,正是昨天棺材铺里来的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另一个,看起来像个小老头儿,长得是三寸丁谷树皮,一脸的麻子,始终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传言中的蜂、麻、燕、雀。

今天算是在我眼前凑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