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施新波的目光也看向陆轩:“是啊,陆委员,怎么隐藏?”陆轩笑笑说:“今天,事实上是陈书记你这一组进度跃居第一了。但是,干嘉栋同志看不得人家超过他,不仅把新波骂了一顿,还强行让新波把他这组的位置移到了第一,其实他有两户人家的的协议并没有提供对吧?”
施新波点头道:“确实,是这个情况。”陈龙海忿忿不平地道:“新波,那你就该让干嘉栋把协议拍给你才给他调整呀,口说无凭嘛,没有协议就不能调整!”“是……可……”施新波神色尴尬。
“陈书记,您就不要为难新波了。”陆轩道,“你也知道,干嘉栋是新波的分管领导,他吩咐新波的事情,新波要是不做,干嘉栋又要给他穿小鞋了。”陈龙海摇摇头,端起酒杯,对施新波说:“算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施新波说:“陈书记,是我工作没做好,你能不怪我,我就心满意足了。”说着,也端起杯子,两人喝了一杯闷酒。
这时候,陆轩道:“陈书记,我刚才说的‘隐藏实力’,就是让你明天暂时不要上报进度了,等你哪天全部签约完成,一块儿报。”陈龙海正给自己的小杯子里斟酒,听到陆轩的话,他的目光看着陆轩,若有所思,喃喃地道“一块儿报?”,酒一直往杯子里斟,不觉已经快要漫出来,施新波嚷起来:“满了、满了!”
“哦,对,不好意思!”陈龙海忙收起了酒瓶子,道,“我听得出神,把酒都倒满了!不过,陆委员,你刚才说的还真有道理。要是我明天签约了,也一户都不报,后天要是全部完成,一块儿报上去,‘我完成了’,杀干嘉栋一个措手不及!”
陆轩点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意思。这样也不用担心干嘉栋会一直盯着你们组,也不用担心他会搞小动作了。”陈龙海道:“这个主意好!新波,从你掌握的情况来看,干嘉栋的那个组,明天能全部完成征地拆迁的签约任务吗?”施新波摇摇头说:“还早着呢。今天他自己加上去的两户都还没搞定呢,他这个小组里剩下的几户都很难搞,没个几天是休想完成的。”
陈龙海道:“那我倒是快了。”施新波道:“这样的话,陈书记,您就更应该保密,不,是保存实力了!不要让干嘉栋知道你的真实进度,这样更容易出其不意地夺得第一!”
“没错、没错,兵不厌诈,既然是竞争,当别人玩手段的时候,你就得玩比他更高的手段,才能赢!”陈龙海总结经验。
“‘当别人玩手段的时候,你就得玩比他更高的手段,才能赢!’陈书记,你这句话总结得也太好了!”施新波笑着道,“我要记下来!”
陈龙海笑着道:“我说的这些算什么?关键是,刚才陆委员给我出的‘隐藏实力’的主意啊!我们一起来敬陆委员!”施新波也道:“对,陆委员出的主意好!”于是,陈龙海、施新波又来敬陆轩,他们又一个满杯下去,然而陆轩还是喝了一大口,并没有喝完。
陆轩知道,自己不能和他们一样喝快酒,自己能喝多少需要自己来把握。虽然陈龙海、施新波的兴致颇高,但是陆轩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喝酒和做事一样,只有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才是最好的,要是被人带了节奏,酒要喝醉,事要办砸。
因为从一开始陆轩就表示自己不能多喝,因此陈龙海、施新波也不会劝酒,毕竟对他们来说,今天请陆轩吃饭,不是单纯喝酒,还有比喝酒更重要的事。刚才,陈龙海已经问了陆轩,到底什么是“隐藏实力”、怎么“隐藏实力”,陈龙海也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但是,施新波心里还有问题。
放下酒杯,他忍不住问道:“陆委员,之前在镇政府大厅里,当时我真的快爆了。干嘉栋仗着自己是班子成员、是区委书记的儿子,就可以随便在大厅里教训人,不,骂人吗?当初旁边还有好些人看着呢,我今天被骂的事,肯定要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当初,我就想,干脆怼干嘉栋算了,大不了以后不在他的手下干。但是,我忽然看到陆委员你在朝我微笑着摇头,我最后才忍住了!”
陆轩还是面带微笑地道:“你忍住是对的。新波,我当初的遭遇和你差不多,甚至比你更惨。那个时候,刘平是想把我踢出公务员队伍的,我当时就没忍住和他怼上了!”
“对啊,我知道呀,你和刘平怼了,可结果,现在你好好的,还提拔了,可刘平却进去了!”施新波道,“所以,我当时就想,怼了就怼了、闹翻就闹翻。最后到底如何,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我估计,是你麻烦,干嘉栋会没事。”一旁的陈龙海笑着道,“搞不好,到时候你连工作都会丢!”施新波不服气:“为什么?陆委员能怼刘平,我为什么不能怼干嘉栋。”“你想知道为什么?我来告诉你。”陈龙海喝了一口桌上的茶,说,“因为你不是陆委员,干嘉栋也不是刘平。刘平虽然是镇宣传委员,但是他在上面没什么大关系。但是,干嘉栋不一样,他的爸爸是区委书记;还有如今干嘉栋和严镇长走得很近,严镇长曾是区委书记的秘书,他们上面都有人,而且还是一把手。你要是得罪了干嘉栋,也等于得罪了严镇长,在镇上他们两个领导可以一起给你穿小鞋,在区里可以把你雪藏,以后有任何提拔的机会都不给你。如今,你是组织干事了,距离提拔进入镇领导班子也就只剩下最后一步了,但要是区委邓书记听了对你不好的评价,交代组织部不用你,你说说你以后还有机会吗?”
听到这里,施新波的背心不由为之一寒。想想也是,要进入班子,就得区委同意,所谓的区委同意,最重要就是区委书记同意。如今,干嘉栋的老爸是江南区委书记,和江北区委书记邓长风的关系肯定很不错,相互之间肯定是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这样的话,干嘉栋父亲肯定在邓长风这里也能说上话。要是施新波得罪了干嘉栋,他的父亲不会替儿子出头吗?去邓长风那里说几句施新波的坏话,对他施新波根本不了解的邓长风,肯定会先入为主了。
还有严俊呢,也肯定会帮助干嘉栋,去邓长风那里说自己的坏话。两者叠加,邓长风在心里对施新波打上“永不使用”的封条,也完全是有可能的!至少邓长风在任的时候,他施新波就休想有机会了!
相比较而言,陆轩之前得罪的刘平,最大的关系也就是前镇长罗刚,影响不到区委主要领导的层面。同样是怼人,恐怕会产生截然不同的后果。所以,陆委员阻止自己,看来是大有道理的,陆委员的行为看来是不可模仿的。
意识到这一点,施新波感觉自己要再喝一杯压压惊,就又端起了酒杯:“谢谢两位领导。”“哎,新波同志,你诚心敬酒,可得一个个来!”陈龙海是典型的基层干部,做事和喝酒都和老黄牛一样踏实。施新波也笑着说:“是、是,我先敬陆委员,感谢您之前阻止我做了莽撞的事情。”
陆轩笑着接受他的敬酒,说:“这你得感谢自己,是你自己听劝,有的人是劝不住的!”施新波笑道:“陆委员,你的话我是一直都听的。我这个人,书读的不多,见识不够,希望以后陆委员多指点、多带带我!”陆轩道:“兄弟之间,不要说客气话。我杯子里剩下的酒,我也喝了。”
到这个时候,陆轩终于将杯子中的二两酒给喝了下去。
施新波又举杯来敬陈龙海:“陈书记,这杯我敬您。感谢您刚才给我分析得这么透彻!”陈龙海笑笑道:“我只是把我想到的,说给你听听。新波,你现在是组织干事,又临时主持镇党政办,加上卿书记和严镇长又不是那么的和谐,你现在也是在夹缝中生存。这个时候,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意气用事,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过了这个阶段,说不定就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人有时候想不开,就是因为心里有一股气。这股气和人说说,也就宣泄掉了,就不那么郁闷和痛苦了。因此作为男人,还真得有一两个可以说话的朋友,有时候一吐不快也是需要的。
施新波又和陈龙海喝了一杯,放下酒杯的时候,陆轩说:“新波,刚才陈书记给你分析了形势,这是大的方面。我呢,和你分享一个亲身经历吧。就是我那次怼了刘平,但是刘平和罗刚决定了要给我年度考核不合格的事情,后来我去组织部找领导的遭遇,要不要听一听?”
这种事情,大家都感兴趣,陈龙海和施新波异口同声地说:“要听!”
于是,陆轩就说了那天,自己因为和刘平闹翻,就想到了组织部是干部的娘家,自己在基层受了委屈,就想去组织部反映情况,让组织部给自己做主。但是,到了组织部,在公务员管理办公室一等就是几个小时,领导在开会,根本见不到,后来领导开好会了,以为能见到副部长了,结果人家要去吃饭了,公管办主任让陆轩回去,陆轩说想见见领导,人家公管办主任直接翻脸,说陆轩不信任他!陆轩最后只好离开,后来在电梯里遇上了卿飞虹,至于电梯停电,卿飞虹跳到他身上的事情,陆轩自然没说,但是说了卿飞虹后来帮助了他的事。
陆轩最后说:“要是没有卿书记帮忙,恐怕现在我已经不在镇上了。所以,我得罪了刘平还能留下来,后来还能提拔,有太多偶然的因素在里面!”听到这里,施新波更加觉得,自己是无法效仿陆轩的。
陈龙海道:“陆委员,看来卿书记是你的贵人!”“谁说不是呢?”陆轩承认道,“我觉得,卿书记也是你们的贵人!”陈龙海、施新波也道:“这话对!”卿飞虹对陈龙海承诺过,至少帮助他解决镇人大主任。而施新波也是在卿飞虹手里开始临时主持镇党政办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