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违抗他的命令。
因为,他是她的老板。
今晚她还没有得到她该有的酬劳。
思一艰难的支起身子,借着窗外迷离的月色,走过去。
“哗啦哗啦”。
浴室里,急急的水流声响起。
昏暗的灯光下,印着思一娇艳的身影。
她,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她怕,看了以后,连自己也嫌弃自己脏了。
泡在水中,她,擦拭着,用毛巾。
很用力很用力。
今晚过后,她彻彻底底跟自己的母亲一样了。
还记得姐姐曾经咒骂过她们的母亲,“你就那么缺男人吗为什么总是带着不同的男人回家是不是你的骨子里真的就跟外面的人说的一样,邻居们给妈妈的代名词并不好听。
而姐姐,每次在外人面前发狂的维护着她们的母亲的形象,甚至于,好几次不惜和外面的人动起手来,每一次,都是头破血流。
回家,她就愤恨的咒骂着她们的母亲,指责她,怨她,还有,恨她。
因为她的风情,她们总是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也因为她的风情,她们总是被她带回家的男人调戏,有时候会趁着母亲不在的空隙,。
每一次,都是那种视线,落在她们的身上。
所以,她深深的厌恶男人,恶心男人。
她,无法忍受,但,不懂反抗可是,每一次,她都被保护得好好的,因为,她有姐姐。
而姐姐,无法忍受,每一次都往死里反抗每一次,都被打得头破血流。
可是,这一次过后。
她,似乎有一些些,懂得了母亲的苦楚。
就如她,今天她弄脏了自己,可是,她不后悔。
半响。
终于,洗净了一身。
泛痛的小身子似乎也舒缓了好几分。
男人依旧还在。
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
没兴趣为两千块跑路。
他的五官,在黑暗里,略显凌厉,却依旧模糊不清。
思一只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很喜欢抽烟。
但,这不关她的事。
因为,老板没说她可以走,所以,她还不能走。
而且她很累,需要休息。
“我可以睡觉吗”思一瞠目,看着天花板,问一旁的他。
声音,很淡,很直接。
男人偏头,睨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怔愕。
半响。
“可以”点头,沉闷的应了声她。
得到了老板的应允,燕思一乖乖的闭上了双眼,睡了去过。
而一旁的他,只是继续专注的抽着手中的烟。
似乎,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思一翻了翻身,秀眉微微蹙起,依旧疼痛难耐。
缓缓的撑开惺忪的眼眸,而后,偏头。
下一瞬,腾的一声,小身子一跃而起,坐起身来。
慌乱的视线不断的扫视空荡荡的房间。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心底,狠狠一惊。
难道,她被骗了。
纯澈清淡的眼瞳里,闪过明显的惊慌。
“我没兴趣为了两千块钱跑路”一道慵懒而极富磁性的嗓音再一次响起。
声音依旧很低沉,只是多了几分惺忪,似乎也是刚刚睡醒起来。
懒懒的撑在他那如衣架般健硕的身躯上,亚麻色的碎发湿漉漉的洒落在冷峻的面庞上。
思一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或许是她见过的所有男人中最帅的一个。
他拥有着一双深邃摄人的黑瞳,却似乎还透着几分让人窒息的冷寒。
他,看着她的时候,唇角没有一丝笑容,眼神也格外的冷静,全身渗透着一种冷然的霸气与贵气,却,给人一种异常稳重的感觉,似乎,特别有魅力。
对于她的注视,他没有在意。
她挪着步子,靠近沙发上的他。
“老板,结账吗”她杵在他面前,淡淡的启音,试图让自己更加超然一些。
拭着湿发的大掌,顿了顿。
而后,抬眸,看了一眼杵在他面前的燕思一,眸光没有一丝波澜。
“出门的时候忘记带现金了”他淡然启唇,声音仍旧带着几分惺忪的懒意。
话一落,看也不再看一眼身前的她,继续没事人一般擦拭着自己满头湿漉漉的碎发。
一抹讶异至燕思一水灵的瞳仁里一跃而过,但,很快,她平顺了过来,等着他的下文。
“如果你不急的话,我叫助理送钱过来,你要是很急的话,我可以现在让人汇钱到你账户上”他依旧不抬眼,只是不疾不徐的道着。
“我急,可是没有你说的账户”思一咬唇,直勾勾的眼神愣愣的看着他。
他没有答话,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给助理。
低语了几句,很快,电话切断了。
莫名的,燕思一一颗悬着的心,稍稍落了下来。
说真的,其实她还是有一点点怕眼前这个男人赖账的,即算,他看起来很体面很有钱。
可,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很久,两人都不再说话。
思一站得有些累了,在沙发上找了块地方,坐了下来。
位置,离得他远远地。
她仍旧不喜欢与男人贴太近,即算昨晚他们有过负距离关系,也即算,他身上还有着一股很独特的诞香,但,她依旧不喜欢。
因为,他是男人。
男人,在她的记忆力,都是肮脏的,丑陋的。
显然,一旁的他,压根没有在意她的距离,仍旧只是忙着擦拭他的湿发。
而思一,也忙着算计她的钱。
小手指配合似得盘算着,可爱的小嘴里,忘神的溢出声来。
这种感觉,让她一阵毛骨悚然。
但,她没办法她知道。
她要钱,急需,很急需。
为了她最爱的姐姐,也为了最疼她的姐姐,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因为姐姐,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在乎起来。
因为,只要姐姐健康了,她就幸福了。
想到这里,唇角又不自觉勾起了一抹甜甜的轻笑。
燕思一想得太入神,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男人,落在她身上的那道清冷而戏谑的视线。
一百五十个男人。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好似乎,在陈述着一件,很实在的事情一般。
思一慌了一秒,偏头,咬唇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
看着她那双,清澈如水,弯如月牙,璀璨如星的大眼瞳。
真的,很漂亮。
总是会让他一颗毫无波澜的心,掀起,一丝丝的涟漪。
那种感觉,很好。
就好像,他,依然还活着。
“你放心我就是那几个男人中的一个”好半刻,他稍稍挪开了视线。
淡淡启音,回答着满脸写满惊慌的她。
看来,她还真怕自己会赖了她的帐。
“你很需要钱”他一边拭着湿发,一边状似随意的问她。
“恩”思一深深的望着他,重重的点头,仍旧一副深怕他跑路的模样。
“三十万急需”四年以来,破天荒地头一回,开始关心起别人的事情来。
因为,她拥有一双,如心灵一般的双眼。
就好像。
他心里那双,圣洁如天使的眼瞳。
他,不允许,任何人玷污。
“是”思一垂眸,应他。
声音,蓦地低了好几分贝。
她,不大想应他。
因为,她的事情,她不习惯别人问太多。
好看的剑眉,挑了挑。
起身,走近桌旁,拿起桌上的纸和笔,飞快的写了一排字。
而后,递给她。
思一愣了愣,半响,讷讷探手,接了过来。
纸上,写着一排地址。
字迹很刚毅,透着一股男人般的犀利气势,与他身上那股说不出来的霸气交相辉映。
芙蓉区林里路英伦庄园第八座楼这是什么。
思一抬头,水瞳狐疑的看着他,不语。
“今天下午五点,去那栋别墅里等我”他看着她,淡淡的启音。
恩思一的眼瞳里,越来越多的狐疑。
但,她依旧乖乖的不问,等着他说完。
“别墅里,每一张门的密码都是19860820”他边说,边开始换衣服。
好半响,偏头,看着她,一瞬不瞬。
犀利的眼神里,似乎,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还有,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去找任何一个男人如果,还想要昨晚服务的那笔钱的话”。
说完,他偏头,随意紧了紧自己领口处的深色领带,面容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燕思一握着纸片的小手,微微紧了几分。
贝齿咬上,深深地,有些泛白。
他出房门前,顿住了脚下的步子。
而后,回头看她。
“苍井琰,我的名字记住它”不是要求,而是命令。
深邃的黑瞳,再看了一眼她璀璨的水瞳,带着几分复杂的情愫。
而后,离开。
思一握着手中的纸片,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苍井琰”。
粉唇低低呢喃一声,声音里,透着几分凉凉的味道。
下一瞬,一滴清冷的泪水从眼底,不自觉的滑落而出。
融进紧闭的双唇里,好苦,好涩。
后来,他离开。
房间里,有电话。
燕思一拨通了姐姐的电话,不知道她醒来了没有,但是一晚上没出现,姐姐应该很急了吧。
“喂”终于,那头传来了姐姐虚弱的声音。
“姐,是我一一”燕思一尽量将语气放松一点。
“一一,你昨天去哪了回寝室了吗怎么也不给姐姐打个电话”那一头,传来一阵责怪的声音,但,却溢满着浓浓的担忧。
悬着的心,也似乎一下子松了几分。
“姐对不起,昨晚上完课实在太晚了,就回了寝室,可是同学手机没钱了,我一时找不到电话,所以”思一对姐姐撒谎了。
破天荒地,头一回。
心,好虚,也好痛。
“没关系了,没事就好姐是担心你一一,你今天就不用过来医院这边了,姐姐现在状态很好,你认真上课吧不用担心姐姐,乖一点哦”燕思尔故作轻松的说着,甚至于,为了达到精神奕奕的状态,苍白的小脸上还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好似电话那头的她,真的能看见一般。
“姐,你等我上完课我就过去”思一的声音,不自觉的哽咽了几分,清澈的瞳仁染上一层氤氲的水雾。
她,又撒谎了。
今天,她,翘课了。
还是,一整天。
因为,下午她还要去找那个叫苍井琰的男人,结账。
那笔钱对她而言,比她的生命来得更重要。
因为,它们承载着她最爱的人的生命。
她爱姐姐,远远胜过爱自己。
她也知道,姐姐爱她,同样也胜过爱自己。
下午。
她握着那个男人给她的小纸片,奋力的找了好久好久,终于,找到了他指定的那栋楼。
看着眼前这栋奢华的别墅,她几乎有些不敢置信。
原来那个男人真的很有钱。
只是,很奇怪,楼里楼外,安静得有些出奇。
竟然,连一个保安都没有。
大铁门是锁着的,是一把精密的密码锁。
19860820。
他说的密码好似是这样一组数字。
但,她没有按下去,她只是在大门外,周旁的一个小花坛上找了块略显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因为,她不敢进去。
这种奢华到极致的房子里,随便丢一两件东西,都够她还上一辈子的了。
她没钱。
她,就一直这么呆呆的等着。
从太阳最炽烈的时候,一直等到,夕阳西下。
她没有手表,所以,搞不清自己到底等了多久,她只知道,天渐渐的快要暗了。
她也疲了。
而那个男人,始终都没有出现。
直到。
星空璀璨,他,终于出现了。
刺目的车灯亮起的那一刻,思一一张疲倦的小脸,瞬间亮澄了起来。
支起僵硬的身子,欣喜的往车边奔去。
她就知道,他不会骗她。
当苍井琰推开车门,看见思一那张兴奋的小脸时,如黑曜石般的幽瞳里跃过一抹不着痕迹的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