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黄袍加身的我

我五岁那年,楼下的老瞎子给我算命,说我以后会黄袍加身、前途无量。

岁月匆匆,光阴似箭,十八年后,我果然身披明黄色的快递制服,在办公室里庄严宣誓:“……我将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我将爱岗敬业、不争荣宠。我是黑暗中的灯塔、长城上的守卫、抵御寒冷的烈焰、守护人类的坚盾。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公司,直至劳动合同期满!”

主持入职仪式的美女小白将带着公司logo的“001”金属牌挂在我胸前。

公司logo是一个太极图的造型,中间镌刻着“MJKD”四个字母。

我刚签好的合同上,也印着MJKD的标记,我琢磨着,应该是“明捷快递”的意思。

我是个找不到工作的铁憨憨,看到这门口贴着“招工启事”,我问都没问就进来应聘了。

什么,你不相信?

好吧,我摊牌了,我其实为了这个长发飘飘的汉服少女。

可是小白是个非常冷漠的女孩,很难在她脸上看到笑容。

小白将我的合同收好,她将一个纸箱郑重递到我手上:“第一个任务,加急件,而且是贵重物品,这是一台全新的笔记本电脑,送到青湖区城隍路四十四号,收件人叫崔钰,记得对他客气点。”

我接过地址和纸箱,然后跨上电动车,出发去青湖区了。

我是本地人,很快就到了城隍路。

可是根本找不到四十四号啊!

城隍路上老房子居多,门牌号比游戏里的隐藏宝箱还难找。

我只好拨通快递单上的号码,向崔钰求助。

半分钟后,崔钰站在一间民房前向我招手。

崔钰已到中年,留着山羊胡子,大热天穿了一身薄款中山装,领扣扎的很严实。

我把箱子递给崔钰签收,可是崔钰却皱着眉头说道:“按照你们快递的规矩,这种贵重物品要当面拆包检验吧?”

崔钰指着路边一所老房子说道:“走,这里不太方便,我们进去开箱。”

我抱着纸箱,跟着崔钰进了民房。

这间民房很陈旧,估计有三十年历史了。

走进去之后,我才发现老宅子里面别有洞天。

整洁宽敞的玄关,朱红色的大门上方挂着门牌:城隍路四十四号。

我气得差点把纸箱摔了:特喵的居然把门牌挂在房间里面,怪不得我找了三圈也找不到。

门牌旁边还挂了个金属牌:老城隍庙旧址,国家文物保护重点单位。

崔钰一言不发的往房间里走,我也连忙跟上。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这个“文物保护重点单位”的里面,居然是一间科技感十足的宽敞办公室。

但是办公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台电脑,几个干瘦的男人围在电脑边上愁眉苦脸。

崔钰皱着眉头问道:“还是修不好吗?”

几个干瘦男人点点头:“领导,真的没法修了啊。这程序不知道出了什么鬼,一打开就绿屏死机。”

“修不好?!”崔钰当场就发脾气了:“电脑上的文件和资料怎么办?”

崔钰手下的员工噤若寒蝉。

我有点不解的说道:“电脑上的文件资料用U盘转到新电脑上不就行了?”

崔钰茫然的看着我:“U盘是什么?”

我一口气噎在脖子里,差点没当场呛死。

一个员工连忙上前解释:“领导,U盘是一种存储介质,可以把电脑上的资料存储带走。咱们这台电脑保密级别太高,所以一直禁止使用U盘。”

崔钰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保密级别?!赶紧用那个什么妞盘,把资料复制出来。”

员工苦着脸说:“领导,三年前我们打报告申请买U盘,上面一直没批啊。”

我在旁边不停偷笑:三年?这办事效率真是神奇了。

为了快点完成送货任务,我好心提醒他们:“各位亲,手机可以代替U盘进行存储的。”

几个员工愣了:“真的?”

“不要再啰嗦了!”崔钰沉着脸说道:“既然你们不会,就让这位小哥来吧!”

说着,崔钰拍拍我的肩膀说道:“这位快递小哥,若是你帮我们整好了电脑,本官……呃,本局长重重有赏!”

我点点头,坐在那台电脑前面,按下电脑启动键。

电脑屏幕上很快弹出欢迎界面:window98……

我一脸赞叹:“天哪,居然是二十多年前的电脑?话说您单位的这台机器,就算是卖给博物馆,也能值不少钱啊。”

崔钰仰天长叹:“采购报告我们十六年前就打了,可是新电脑今天才到……唉,天上一天、地下一年,这时差问题,实在无法克服啊。”

我专注的看着电脑状态,完全没注意崔钰说什么。

其实我的心理相当紧张:如果是win98,这台电脑应该是无法识别U盘和手机的。

所以我必须到网上去搜索一个驱动程序。

让我意外的是,手机的驱动程序居然自动装好了,并且弹出了U盘存储窗口。

我起身离开办公椅:“各位亲,你们可以开始转移文件了,我现在帮你们把这台新电脑拆箱开机,等复制完了你们就可以正常使用了。”

几个干瘦男人笑逐颜开,崔钰有些古板的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打开纸箱,将全新的电脑组装好,放在桌上。

于是后面的问题就简单了:我帮着几个员工把数据资料复制到新电脑上,一切就OK了。

估计因为都是中年人,所以这几个员工也不是特别懂电脑知识,甚至手机上的保密资料,都是我提醒他们进行删除的。

复制完毕,搞定收工!

一切正常之后,崔钰坐在电脑前,足足两分钟没说一句话。

看崔钰的那个样子,好像有点懵偪。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领导,您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