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回头,害怕一回头就看到二叔狰狞的面孔。
“你看到什么了?”
二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很想说,自己已经知道是他杀了爷爷。可求生欲却让我结巴了半天都说不出来一个字。
“跟我来!”
二叔没等到我的回答,拽着我的衣领就往灵堂的方向拖。
我奋力的挣扎,想挣开他的大手,可反倒被他在脑袋上抽了一巴掌。
“嚎什么,给我闭嘴!”
二叔几乎是命令的口吻,让我不得已闭上了嘴巴,可心里却在打鼓,害怕二叔会对我出手。
等到了灵堂,二叔一把将我拽到了爷爷棺材前,按着我的脑袋往下看。
“你是不是看到了这个?”
尽管我心里害怕得厉害,但二叔的提醒还是让我好奇的睁开了眼睛。
这一看,差点惊掉了我的下巴。
爷爷原本的样貌竟然恢复了七八分,不过他身上的人皮和他原来的肤色有些不符。
难道我刚才看错了?那并不是爷爷的人皮?
我好奇的伸出手,在人皮上点了一下。
绵软且厚实,根本不像是人皮。
这种触感我十分熟悉,貌似是我家豆皮房里的还未晾干的豆皮。
“竟然是豆皮!”
我大叫了一声,心里对二叔的怀疑也随之消失了。
这么说,二叔不是杀害爷爷的凶手了!
“你以为会是什么?真的人皮?”
二叔哑然一笑,让我觉得有些尴尬。
虽说,这些不是真正的人皮,但隔远了看,根本看不出任何区别。
也正是这个原因,才导致了我对二叔的误解。
想必二叔也猜到了我刚才心里的想法,所以才把我带过来,用事实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再一次,抹了抹足以以假乱真的豆皮,不得不说,二叔很有本事,能把普通的豆皮做到这种程度。
我第一次,开始好奇二叔的职业。
画家?工匠?还是做衣服的设计师?
可二叔听完我这些猜测之后,却是笑了笑没说话,而是坐在门槛石上默默的抽着烟。
关于二叔给爷爷弄了张“人皮”的事情,我没有和老娘说,二叔既然选择背着我们做这件事情,想来是不想让人知道。
若非我偶然间撞见,可能连我都不会说。
可这件事憋得我很难受,直到爷爷出殡后的第二天,村长王长贵突然找上了门。
“小凡呐,你快去看看你二叔吧,他在你家豆皮房前面竖了一根旗杆。”
二叔的行事作风一向都很奇怪,这次竖旗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竖旗杆做什么?”
我连忙问王长贵,可他却也不清楚,只是说二叔在旗杆上挂了一面旗子,上面写着两个大字“画皮”。
画皮?
我一下就回想起,爷爷走的那晚,二叔对爷爷尸体做的事情。
他不就是给爷爷重新画了一张皮吗?
难道说,这就是他的职业?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奇怪的职业吗?
我的好奇心,在此刻彻底被填·满,放下手里的碗筷就去了豆皮房。
隔着老远,我就看到房顶上飘着一块白布,上面用墨水写着两个大字。
豆皮房的大门,依旧紧闭着,我在门口喊了半天,二叔都没有理会我。
没办法,我只好先回家。
等到晚上,我又去了豆皮房。
大老远我就看见门外杵着一个人,走近了一看发现是个穿着红衣的年轻女人。
也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她身上已经起了沾了雾水。
她用红色的面纱蒙住了脸,耳朵上挂着一对银白色的耳环,身段出奇得好,隐隐觉着这女人十分漂亮,和电视里的那些明星不差丝毫。
现实生活中,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何况还是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让我一时间看呆了。
我在看她,她也在看我,一双眼睛晶莹明澈看得我浑身火辣辣的。
不知道看了多久,我脸上一红率先败下阵来。我低着头摸了摸鼻子,眼睛往她身上瞟了一眼,讪讪的问,“你是来找我二叔的吗?”
这女人没有说话,一双大眼仍然直勾勾的盯着我,让我实在受不了了,赶忙上前砰砰砰的敲门。
这次二叔终于打开了门,皱着眉头问:“你来做什么?”
我以为他是在问我身后的那个女人,转身往后一看,发现身后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又四处看了看,还是没发现那个女人的身影。
不过眨眼的工夫,竟然就不见了。
我挠挠头,以为刚才是自己眼花了,也就没太在意,就对二叔说:“我来就是想问问,房顶上的旗子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因为我爹和爷爷的事情,村里人对皮这个字眼害怕得很,大家伙都来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来问问你。”
“没什么,你回去吧!”
嘭的一声,二叔重重的关上了门。
二叔冷淡的脾气,我也习惯了,看他没有说话的欲·望,就摇摇头回了家。
刚一到家,我娘就就问我打听到了什么。
听我说吃了闭门羹,她叹了口气说:“唉,毕竟是你爹的亲兄弟,我这个做嫂嫂的不能眼睁睁的看他走歪路,明天我去问!”
虽然我知道她去也问不出来什么,但我并没有拦住她。
第二天一大早,等我们刚到村口的时候,就看到豆皮房外已经站满了人。
人群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们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就看到二叔背着手站在门口,正在和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说话。
“老弟怎么称呼?”
中年人看上去很有礼数,伸出手等着二叔。
可大哥根本没有伸手的意思,只是淡淡回应他,“没必要!”
中年人的手停在半空中,显得有些尴尬,讪讪的收了回来,笑了笑又问:“你可以画皮?”
二叔点点头说:“是。”
“身上没一块好皮也能画?”
中年人有些惊讶,继续问。
二叔没有着急回答,而是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才问:“死的还是活的?”
中年人脸上一喜,连忙摸出打火机,凑上前给二叔点烟,点点头就说:“前天出的事,一点好皮都没有了。”
还没等二叔说话,站在中年人身后的西装青年忽然走了出来,皱着眉头就问:“殡仪馆都没接,你确定能行?”
二叔看都没看他一眼,抬手指了指房顶上竖起的旗杆。
“没那本事我敢挂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