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斋晚上是做死人生意的，我正是用柳阴
水洗了眼睛，才能看得见鬼，所以才看得见李江河和那些向我讨饭的鬼。
女孩说能看见鬼的眼睛，是有一层常人看不见的光的，这些光只有死人才看得见，所以死人知道谁能看得见它们。
本来我不搭理它们，它们也无法对我做什么，可惜我好心办坏事，给它们米饭，等于和它们发生了交集，所以它们缠着找我要饭吃。
要想看不见鬼，就需要把眼皮上的柳阴
水擦掉。
“你擦掉之后就看不见鬼了，鬼……鬼也就看不见你了，到时候你骑车出去，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女孩对我说的时候，眼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真的？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高兴坏了，今天真是出门遇贵人，要不是遇到她，我可能会被困死在这里。
“这你不用管了，反正洗掉之后鬼就找不到你了，你就安全了。”女孩说着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你等等！我要怎么感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明天白天过来找你，请你吃饭。”我急忙问她。
“你快走吧，我只是路过碰巧遇见你，你以后见不到我的，走吧走吧。”她挥挥手，脸上挂着笑意。
人家举手之劳，可能也不想我打扰她，我也不再强求。
我朝手里吐两口唾沫，使劲揉了揉眼皮子，擦掉柳阴
水的痕迹。等我再一睁眼时，整个巷子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
这一瞬间，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愣在原地久久不能释怀。
从闭眼到睁眼不过两三秒钟的时间，女孩竟然从我面前消失了，如果不是她长了翅膀能飞的话，那说明她根本就不是人……
我忽然想起她对我说，擦掉柳阴
水的痕迹之后，我就看不见鬼了，而鬼也看不见我了。
我的眼睛注视着前方，尽管什么都没有，我却始终有个感觉，她就在我面前！
她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根本看不见，但还是站在这里望着一片空白呢？
“谢谢……”我咽了咽口水，对着空气说道，“改日有机会，我一定回来这里给你烧点钱，烧点香，报答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说完之后，我骑着电动车走了。
这一路过来，大街上竟然热闹了起来，店铺两旁的门是开着的，夜晚还有行人在逛夜市，人气满满，我也感到安心了不少。
不一会儿功夫，我到了百味斋，门口站着大胡子，他显然已经等候我多时了。
我把车子停在一边，指着大胡子就想开骂，结果却看见他的脸色骤变，刚刚还笑眯眯的，这时却突然严肃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我冲他喊道，“为什么要害我？”
“我不用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你搞砸了，还惹来了麻烦。”大胡子盯着我的身后，表情十分复杂。
这时我也反应过来，是不是我身后有什么东西？
我回头一看，差点就尿出来了，只见我身后站着密密麻麻十几个人，全都是我在十字路口时遇到的那群讨饭的，中间还有个老头，正是李江河！
卧槽你二大爷！全都跟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不对啊，我明明洗掉了柳阴
水，怎么还能看见它们？而且大胡子怎么也看得见？他也洗过了？
我急忙跳进店门口，躲在大胡子身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怎……怎么办……”
“真有你的，第一天上班就捅这么大篓子，你一定是给他们吃的了，所以他们认定你有吃的，闻着味儿过来要饭了。”
大胡子说完之后让我把餐桌下的椅子全都抽出来，在桌上摆好碗筷。我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照做，花了几分钟时间把这些事都做好。
这期间那群人就站在门口，直勾勾盯着我，也不说话。
之后，大胡子站在门口，一脸笑眯眯的。
“各位，来百味斋吃饭那是缘分，活人吃饭，死人闻香，来百味斋饭和香都能吃到，吃了这顿饭，还请各位哪儿来回哪儿去，再不要缠上我家小跑腿的。诸位，请进店里来。”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吹来，我只感觉店里的空气骤然下降，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所有餐桌上，都坐上了人。
我站在大胡子旁边不敢乱动，只听他在招待客人，他比我想象的要更加淡定一些，这让我心里也放松不少。
“诸位，店里存货不多了，给各位做个大杂烩，大锅饭。李老爷子，您的素菜吃的还行？”大胡子问李江河。
“吃不够，还要！”李江河黑着脸瞪我。
“待会儿我再给您炒一个，稍等片刻。”
说完后，大胡子拉着我进了后厨，扔给我一个围裙，让我系上。
“几个意思？”我套上围裙问他。
“老马不在，我不沾荤腥，所以你炒菜。”大胡子拍拍我的肩膀。
从打荷跑腿到上锅炒菜，我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在厨师这一行，我估计是史上最快的一个人。
实际上厨师学徒要忙前忙后伺候师傅一两年，厨师才会他碰锅，炒个员工餐什么的，也不教什么。等炒两年员工餐之后，大厨才会偶尔指导一两下，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这几年内，要给师傅买好烟好酒，前前后后伺候着，就差叫声爹了。
之所以师傅这么长时间不教，那也是在防学徒，一来看看是不是这块料，二来是看他有没有品德，这年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儿也不少发生。
师防徒三年，徒防师三年，在任何一个行业都是应该的。
所以别看张成写简历的时候经验那么丰富，不顶用，实际上他那几年也没学到什么，不然早就是大厨了，怎么还会来应聘学徒？
大胡子让我掂勺炒菜，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在家里我都没怎么做过饭，我妈贤惠，从来不让我进厨房。
“别担心，我教你怎么做，先去把冰箱里的肉拿出来，切片腌制，再准备一些料头，一步一步来。”
听他这么说，我也自信不少，正要去冰箱找肉，被他拦住了。
“你的厨房不在这儿，在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