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那年我找到了你,那是我第一次退缩,我清楚那时的自己还不够好。但我坚信,总有一天我会变好,然后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她很爱吃甜品,可这次,她晃动着手中的甜筒,一口也没吃,“其实遇见傅林森,是我骗的最后一笔钱。那之后我把所有的钱都用来盘下了一家甜品屋,我从小就梦想能开个甜品店,我喜欢所有甜的食物。
店名就叫苏荷,我成了老板娘,我本来还想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养一只优雅的猫,给自己的店里弄出几道特别昂贵的招牌甜品,并为它们赋予特别的名字和背后的故事,接下来大功告成,剩下的时间就专心致志地等着你来光顾。可惜我实在太天真了,店子生意出奇地惨淡,我死活撑了几个月,最后半价转让了,为此还欠了一屁股债。
没办法,我又跟着我哥干起了坑蒙拐骗的老本行,直到认识了余雷。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是余雷的小三,我真的只是助理,后来性质才慢慢改变。那时我还安慰自己,变就变了吧,反正没有尊严的生活我也习惯了……”
她淡淡抬头,笑容中透着很深的苦涩,“谁知才多久啊,就遇见了你。真倒霉,我真的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最糟糕的时候遇见你,当时我只想转身就逃,那天你也看到了,我就要逃出去了。可走到门口时我又想,如果我现在就这么走了,那我肯定永远不敢再见你了吧。
难道我苏荷真的一辈子就这么完蛋呢?我才不要!既然如此糟糕就糟糕吧,丢人就丢人吧,就算是这副模样我也不管了,反正,我说什么也不放你走了。”
我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我不想煞风景,可有些事我必须确认。这些天我一直避而不谈,就是怕自己无法承受。但此刻我不是那么害怕了,我想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你上次说的那些是骗我的吧。傅林森的伤不是你做的,陆笙南的事情也是你捏造的对吗?”
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愧疚,“我当时真的差点就把你……”我终是没有说下去。
“如果你不爱我,就恨我吧。至少这样能永远记住我。”苏荷轻轻侧头,把头发拨到耳朵后面,淡淡一笑,“我当时就这么想。”
“你真是个疯子。”
她似乎把这当成了赞美,继续笑,“卫寻,你不知道吧。其实我很多次我都想过要放下你的。我真的以为自己都那么歹毒冷血了,肯定能把你从我生命中踢出去的。有那么一段时间,渐渐的我感觉自己已经忘了你,就好像你从不曾出现过。可是要不了多久,我又会突然惊醒,然后绝望地发现,自己还是没法赶走你,你就在这……你摸摸,左胸膛这,不是隆起的那部分,不,不是那,是依然在跳动的那部分。”
她抓着我的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左胸膛。我听到她的心跳声,心脏清晰而有力地搏动着。
简凝打来电话时,我刚吃完一顿很微妙的饭,它的微妙之处在于这更像一场心照不宣的密谈。事情发生在梦航二代工作室重新组建好的一星期后——直到现在我还难以置信,当小乔提出这个前无古人的蠢名字时,公司是怎么就让它通过的?对此我只能理解为:大家一定是被深深刺激到了,才从起初的热血悲情主义沦为后现代幽默的自嘲主义。所幸,无论如何,我们终究还是靠着打不死的小强精神重整旗鼓了。
代价自然是惨重的,原本四十几号人的公司如今靠着何总那几乎是施舍的几十万启动资金,缩水成十人不到的小工作室。感觉就像修炼千年即将得道的妖怪因为犯了一个错就被打回原形。妖怪们犯的错好歹还是为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可我们呢?纯粹是瞎了狗眼外加命犯太岁。
再来说说这个何总吧,自然是苏荷手机里面众多有钱老板中的一个。何总的出现,是因为余雷跟我们公司还有苏荷算是彻底翻脸了,除了过程比较难堪外,结果上还是皆大欢喜的;而就我个人方面来说,苏荷能彻底脱离跟余雷这种男人纠缠不清的关系也是再好不过。
至于新巴结过来的这个何总,用苏荷的话说就是:钱多人傻,不宰傻逼。当然,她肯定还是用了一些手段的。不过这些手段绝对不会再违背原则。补充一点,不是她的原则,而是我的原则。
一群人里最乐观的还是年叔,光是能重新组建工作室他就很满足了。所以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每天给大家带免费早饭,偶尔当我们情绪低迷地缅怀从前的光辉岁月时,他也会笑呵呵地在一旁劝慰:“现在也没什么不好嘛。你瞧,留下的都是感情深的,咱们就像一大家子兄弟姐妹。”其实年叔说得没错,有时候我会觉得挺窝心的,不知为何,一提起家,我理想中的模样总是相依为命和苦中作乐,而非幸运圆满飞黄腾达。
说来讽刺,梦航二代工作室重新运作后接到的第一个项目,居然是来自刚上任白鸟公司原画总监的秦大义私下介绍,多亏了他,给我们这些刚从废墟里爬起来的老弱残兵们打了一剂强心针。
没过几天,秦大义又打电话来说要约我们吃饭,并特意嘱咐一定不能带外人。
一直对秦大义跳槽耿耿于怀的小乔得知此事非常激动,“这个秦大义啊真是没想到,平时老实巴交像个纯情小处男,关键时刻居然吃里扒外!老娘还没来得及好好教训他呢,他还有脸送上门来。不行,今晚不吃他个两三千姐就不姓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