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也会无语问苍天,既然爱情注定要在柴米油盐的世俗生活中死去,人类何苦还要开始爱情?所以从这一点来说,人类并非完全是趋利避害的生物,不少时候,人类也是盲目的自虐患者。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我用力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与此同时大脑像一辆高速运作的割麦机,疯狂地碾压着大片的记忆稻穗,只为找出一件事:谢牧,你到底有没有跟林鹿夏滚过床单?
答案无比心酸:我跟林鹿夏之间连一次正式的牵手都没有。更何况以我多年的观察,林鹿夏的腰哪有这么粗啊!显而易见,这是一张水准上乘的合成作品。遗憾的是,网友们可不这么认为,我鼓起勇气扫了一眼微博下面的留言:
——天啊!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秀恩爱,死得快。
——突然觉得好恶心啊,劈腿狗去死吧!
——禽兽!放开那姑娘!
——喜闻乐见!大仇已报!
托王侯家那台Windows
98老式电脑的福,我从小学四年级就开始接触互联网,这种高调围观幸灾乐祸的评论我不知道留过多少条。现在当事人换成我了,才终于明白曾经自己说过的那些或调侃或谴责的风凉话有多么不负责。
屏幕右上角的转发消息提示还在不断增加,跟我加快的心跳成正比。
赵姐不知何时来到我身旁,同事都走光了,她干脆卸下领导架子,靠在我的办公桌沿上,口吻颇为无奈:“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我觉得自己嗓子眼在冒烟:“照片不是真的!”
赵姐轻轻把手放在了我的肩上,口气信赖:“我相信你。其实我刚特意下了一款鉴别照片真伪的软件检测过,确实是合成的。”
“我现在要怎么办?”我没了主见。
赵姐十分镇定,思绪清晰:“你先找出合成照的原图,回头我把那款软件的测试结果也截个图,一起发到微博上,跟网友澄清。”
“估计没人会信。在网上,看热闹的人总是选择相信自己想看到的东西。”我心灰意冷,不抱什么希望。
“总好过坐以待毙,而且你就算不跟网友解释,也得跟你女朋友有个交代吧。难道你打算背黑锅?”
对,比起那虚无的名誉,蔚蓝才是最要紧的。
“行,我马上做。”
找合成照的原图分两步,第一是找到头部的原片,这事不难,我跟鹿夏的合照屈指可数,很快就在空间相册翻到了,大二那年秋天林鹿夏跟陈柏言一起来我的大学找我玩,我们三人拍的合照。接着我开始找艳照的原片,这个难度大点,虽然谷歌有一款直接搜图的软件,还是花了我半小时,原图来自两年前一个富二代的手机艳照曝光新闻。
这之后我写上一段文采飞扬又义愤填膺的澄清文字,附上证据图,用蓝色牧人的账号发布了微博。很快便有粉丝在下面留言,有支持有质疑,更多的则是持观望态度。
“OK,剩下的交给时间吧。”赵姐说。
“也只能这样了。”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谢牧,你有没有想过发照片的人是谁?”赵姐问。
这个问题忽然让我警觉起来:“估计……是熟人。”
“其实我刚还帮你查了下,那个微博账号一看就是马甲,找不到任何线索,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但是看得出他对你的私生活十分了解,你平时有得罪过身边的朋友吗?”赵姐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像是原本慵懒的雄鹰看到了可口的猎物,“该不会……”
“刘雯雯。”我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知道我QQ空间相册密码的人无非那几个好朋友,这些朋友里动机成立的人只能是刘雯雯。而且高中的时候,刘雯雯就开始自学视频剪辑和图片后期——那时候她的梦想是当MV导演,策划这件事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是我害了你,那天我不应该激怒她的。”赵姐十分愧疚,“不过那个女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怎么能怪你。”我沮丧地摇摇头,“就算当时你不替我解围,这事恐怕也避免不了。”
“你们之间……”
“一时说不清楚。”我本能地回避。
赵姐不再多问。
半分钟后,蔚蓝打来了电话,我都不用接,就知道她一定是看了那张合成照。
“我恐怕得先走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匆忙收拾东西。
赵姐理解地点点头:“好好跟她说,别又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