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瓶子在哪里

“你们早看到了吧,这面墙上有一道道的小痕,这就是猫爪子抓出来的,你们也亲眼看过猫就是顺着木板墙跑上去的。这证明作案者是猫,它当时从伞形架的平架横梁上顺着木板墙下来的,将瓶子塞拔开后又迅速顺墙蹿上横梁,留下了它的爪痕。”

“你就是据这两点推断出作案者是猫吗,但如果这只猫只是跑到房间里来捉老鼠的呢?光凭墙上有爪痕,甚至有只猫跑进房间站在尸体上,就能认定是猫杀了倪某吗?是否还缺少关键证物?”

“你说的关键证物,就是那个瓶子吧?”

“对,除非能找到那个瓶子,并且能证明曾经装过毒气,否则你的推理还是停留在假设上面,没有实际意义。”

殷瑞点点头,看了一眼王德宝。

王德宝被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嘴上没说,心里说你看啥呀,难道证物就在我身上?

不由得脑子里飞快地扫视一遍,想不出那个瓶子会在哪个地方被殷瑞发现。

殷瑞话头一转说:“瓶子肯定有,只是事后被扔在哪里了,一时也无法判断。”

其实殷瑞看王德宝那一眼,顾盼盼也注意到了,她马上问:“既然瓶子是猫带来的,事后猫是不是又将瓶子叼走了呢?”

殷瑞却扬了扬眉毛:

“那不一定吧,有两种可能,一是倪先生被毒倒后,猫又下来,将瓶子叼走,二是猫没有带走瓶子,瓶子是另有人进内取走的。”

顾盼盼忙问:“如果猫没带走,按理瓶子还在这里,但明显这里没有,那就是被人带走的,那又会是什么人带走了呢?”

“第一个进入房间的人,可能性最大吧。”

顾盼盼问王德宝,你是第一个进入房间的吗?

王德宝立刻来了精神,说不是,在他之前,是陆先生先进的,因为当时他看倪先生到了九点钟还不下楼吃早点,就去跟下面的住客们商讨,是否应该叫一下倪先生,是住客陆先生去叫倪先生起床吃早饭的。

顾盼盼问陆先生上楼来看过后,是什么反应?

王德宝说,陆先生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下去,连声说出大事了,倪先生死了。

“然后呢,你是什么时候上来看的?”顾盼盼问。

“陆先生到楼下喊着倪先生死了,我当然不敢相信,就跑上来亲眼看一下。”

“你上来的时候,这门是大开着的吗?”

“是的。”

“你进来,有没有见到什么瓶子?”

“没有。”

“别的什么容器呢?”

“也没有。”

“这样说来,如果猫没带走瓶子,瓶子是留在死者床里,你进来时没看到任何容器,那么瓶子被陆先生带走的可能性就挺大了,是不是?”

王德宝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没答腔。

顾盼盼又问殷瑞是不是这个道理?殷瑞说是的。

不过殷瑞也重申,万一瓶子是猫叼走了,陆先生就无辜了,所以瓶子是否被陆先生拿出来,很难确定。

顾盼盼也提到两个细节。

一是如果猫叼着瓶子跳到倪先生床里,要将瓶子口对着倪先生鼻子,肯定要像刚才那样踩在倪某胸前,瓶子还得放在靠近倪某的下巴,怎么没把睡梦中的倪某惊醒?

二就是倪先生的房间门本是从里闩住的,陆先生又是怎么轻易进得去呢?

对此,殷瑞认为倪先生确实喝醉了,现在房间内还飘着酒气就是证明,他醉睡之中,摇都摇不醒,何况一只猫的动作那么轻呢。

而门闩就是猫给拉开的,猫在毒死倪先生后就用嘴咬住门闩一端拉开,这有利于外面的人进内。

“倪某是否被凶手事前灌醉的?”顾盼盼问。

“应当是的,至于是什么时间,怎么灌醉了倪先生,那是另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并不难搞清的。”

顾盼盼也不再讥讽殷瑞只一唯搞推测,根本没有实证,她好像也对这种推测产生浓厚兴趣了。

“瓶子是猫叼走,你认为最有可能放在哪里了?如果是陆先生拿走的,他又会怎么处理?”

“猫叼走,当然交给主人了。陆先生拿走,有两种去处,一是他没下楼时,就从窗子里扔出去了,二是,他放在兜里了。”

顾盼盼两眼一亮,立刻就抢到窗前去观察。

这个房间的窗子在北墙上,而王德宝也连忙凑近去,伸头向窗下搜寻。

殷瑞则站在他们身后,等待他们的答案。

看起来一无所获。

顾盼盼将头收回来,表示外面弄堂内,啥都没有,地面上干净得连片树叶都不留,被清洁工扫走了。

“有没有可能,瓶子被扔在下面,被扫地的扫走了?”她问。

“也许吧。”殷瑞也只能这么说。

顾盼盼分析道:“如果是清洁工当成废物扫走,可能就扔在垃圾场了,不过他肯定记得在这里有过一个瓶子的,只要问一问就行了。”

清洁工一般都是固定区域的,谁负责清扫哪条街或哪些弄堂,都是划分好的,要找清扫这条弄堂的清洁工很容易。

顾盼盼又问:“第二种可能,是他揣进兜里了?那是不是可以说,那个瓶子还在他兜里?不知他有没有扔掉?”

王德宝显得积极了,毕竟这是在说别人的事,不是在说他,所以尽管提看法,“从出事后,所有住客都在本店内,没有谁离开过。”

“我们到来之前,这些住客都没出过客栈的门?”顾盼盼问。

“是的。”

“现在前后都被我们的人给把守着,一个都不许出去,如此说来,陆先生真拿了那个瓶子,并且揣在怀里,那应该还没扔掉。”

“对,一定还在他身上。”王德宝信心十足。

顾盼盼手一挥,“你马上把陆先生叫上来。”

很快陆先生被叫上楼来。

此时的陆先生还不知什么事,显得惴惴不安,好像已经有直觉,女巡官把他叫上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吧。

果然顾盼盼劈头问道:“你把瓶子拿出来吧!”

陆先生一怔,满脸懵懂:“长官,什么瓶子?”

“毒气瓶子!”

“什么……毒气瓶子……我哪来这种瓶子……”

陆先生好像完全搞不懂。

顾盼盼用手一指殷瑞:“这样吧,还是你来审问他吧。”

殷瑞当即摇手:“那怎么行,根本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又不是巡捕官,哪有权力审人?”

“真笨,你没权力,我授予你权力嘛。”

“那有啥用,我没经过训练,根本不懂怎么审人,还是你亲自来吧。”

顾盼盼只好继续问陆先生:“你有没有拿过一个瓶子?”

陆先生略显惊异地点点头,“我确实拿过一个瓶子,可是……”

“你在哪里拿的,就是在这里吗?”顾盼盼有些激奋,难道真的来线索了?

陆先生直接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来,扬了扬:“你问的是这个吗?”

顾盼盼,殷瑞,王德宝,三对目光一齐瞄向陆先生手中的瓶子。

三个人的心态是一样的,是个什么样的瓶子?

看清了,是一个小玻璃瓶。

比大拇指稍粗一些,圆圆的口,塞着一个橡皮塞子。

顾盼盼伸手就想抓过来,却被殷瑞用手一挡。

“咦,你挡什么?”顾盼盼瞪着殷瑞。

“你看清楚,这是什么瓶子?”

顾盼盼有些迟疑,“好像是……药片瓶?”

“对,这是装药片的,瓶子上贴着标签,难道你认不出是什么字吗?”

顾盼盼顿时有些尴尬,因为,瓶子标签上印的都是洋言。

“我不认得。”

“咦,堂堂的省城巡捕署巡官,居然不识洋文?不会吧,你一定谦虚了。”殷瑞趁机讥笑几句。

顾盼盼拿粉拳打了他一下,追问他:“我确实没学过洋文,难道你学过?”

“当然,我学过。”

“你不是在师范学院读的国文系吗,怎么可能学得到洋文?别吹牛了吧。”

“哈,这你不清楚了吧,师范学院的国文系,就有一门洋文课,那是自选课,洋文种类多,我们系有三种可以选。”

“这瓶子上是哪一种?”

“格兰文。”

“你能读出来?”

殷瑞让陆先生把瓶子举到他面前,可以让他看清标签上的内容,然后一句一句地翻译,“艾罗钙,主治失眠头疼,辅助补精气神,服法每天两片温水送服。”

顾盼盼先愣了愣,随即撇着嘴,“听起来好像蛮像回事,谁知道你是不是胡诌的,根本不认得上面的字却还编一套出来。”

“那你可以问问陆先生,这药是吃什么的。”

陆先生解释,这瓶子是他从客栈外面存放垃圾的墙落里捡的,因为他想买到这种药,瓶子捡了是为了向医生作个介绍,需要这种药。

药是吃失眠头痛的,还有补钙功能。陆先生自述失眠得厉害,中药吃过不少,无意中在垃圾堆发现这个瓶子,就捡起来放在兜里。

顾盼盼又听出破绽,质问陆先生:“瓶子标签印的是洋文,难道你居然识得的?”

这时王德宝主动介绍,这个药瓶子是他扔的,药是他吃完的,当时他正好他把空瓶子扔在垃圾堆,陆先生在旁,就问这是什么药,听说是吃失眠头痛的,陆先生当即将空瓶子捡起来,说他也有失眠毛病,如果去医院看医生,就拿这个瓶子请医生给开一瓶吃吃。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简直无懈可击。

顾盼盼问王德宝,这药吃了有用吗?

王德宝说吃了后,睡觉好多了,精神也倍儿爽。

殷瑞不失时机地刺她一句,顾巡官你不会也失眠,想吃一吃这种药吧?谁知顾盼盼认了,说最近一段时间真的失眠,但她从不乱吃药,怕药有副作用,会不会损伤容颜?

随即顾盼盼话头一转,对殷瑞说,“就算它是普通的药瓶子,毕竟也是瓶子,难道就没有什么问题吗?会不会就是用来装过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