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感到十分诧异。
“带我来这里要……搞什么大动作吗？”
他不解道。
“你的能力至关重要。”利威尔道：“但我关心的并不是它能不能拯救人类的未来，而是你的能力一旦能开发出来，调查兵团就不用在每次调查活动中死那么多人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但爱德华并没有第一时间捕捉到。
他只是本能地慌张道：
“我……我当然知道啊！不管你的侧重点是什么，我这种毒雾都是有着难以想象的作用。可是……可是我们现在不是还没找到激发它的头绪吗？”
“所以我带你来找头绪。”
利威尔瞪着爱德华，一字一顿道。
爱德华吞了下口水，几乎是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
他颤抖着望了一下城墙下方那些徘徊的巨人，终于知道利威尔今天这么反常的原因了。
“所以……所以你是要……”
看着爱德华抖得说不出话来，利威尔直截了当道：
“既然你是在被大群巨人的围攻中激发出那种毒雾的，那想要知道你毒雾的原理，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你重新体验当时的感觉。
但如果把你扔在托洛斯特区的城墙外，很难保证不会被人发觉，继而被内奸们得知。
所以我把你带到了这里。
今天我已经尽量满足了你的要求。
现在，到了你为人类献出自己心脏的时候了。”
爱德华浑身哆嗦个不停。
凌迟训练虽然痛苦，但好歹不会有性命之忧。
因为那是利威尔操刀的。
可现在利威尔要做的已经不能算是训练，而是玩命了！
“兵……兵长……”
恐惧将爱德华刚刚铸就了没多久的薄弱坚毅瞬间击垮了：
“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从不开玩笑。”利威尔冷冷道：“你没有发现，这附近的城墙上没有任何值班人员吗？”
爱德华骤然瞪大了眼睛。
从爬上城墙到现在，爱德华一直都感到有哪里不对劲。
只是因为利威尔一直和他说话，他才没去在意到底哪里有古怪。
“是我昨天通知驻扎兵团的人，让他们撤去这一带的值班士兵。”利威尔道：“就和我之前没有和你透漏过一点消息一样，我要以防万一。”
看着爱德华面色惨白，满头冷汗，利威尔再次认真道：
“爱德华，我并不想以兵长的身份发号施令。
让自己的士兵去送死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容易，所以我希望你能自己下去。
当然……”
他说着，抽出双刀来晃了晃，道：“我也知道，你的决心还没有强到那个地步，所以我也有随时帮你一把的准备。
现在，到你做决定的时候了。
你自己下去，还是我帮你下去。”
爱德华望着利威尔，浑身开始更加猛烈的战栗，喘息也变得越发急促起来。
他怕死，这他不觉得丢人，而且在经历了这些天的训练之后，他好像也没那么怕死了。
但爱德华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那场被一大群巨人爬在自己身上撕咬的战斗，给他造成了多大的梦魇。
在此之前，爱德华从来不理解，经历过战争的人为什么会生出种种诡异的应激反应。
但在托洛斯特区夺回战之后，他理解了。
这两周来，他每天晚上一闭上眼，就看到那些丑恶的巨人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撕咬而来。
他是凭借着不断告诉自己，自己处于安全的环境中、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等等场外信息来治疗这种创伤。
恐惧，对于和巨人战斗的生理性恐惧有些根植在他脑海中的意思。
在选择加入调查兵团的时候，他要时刻提醒自己有艾伦、三笠这些人在他身边，有这些人永远和他一起战斗，他才能克服这个难关。
即便是利威尔种种古怪的训练和测试，他也能轻松接受。
但对于重新面对巨人的恐惧，爱德华还无法从根本上克服。
他觉得应该告诉利威尔真相，应该说服利威尔再给他一些时间。
可是看着利威尔那冰冷如霜的面孔，还有两把明晃晃的长刀，他便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在调查兵团对他能力的迫切需求面前，爱德华这点心理创伤根本微不足道。
爱德华的大脑一片混乱，扶着城墙缓缓瘫坐下来。
他浑身发抖，满头大汗，呼吸急促。
利威尔并不理解其中的原因。
当然，他就算知道了，大概也不会在意。
看到爱德华瘫软下来，利威尔沉默了一下，道：
“你知道吗，你的战斗力远胜艾伦。但你的意志和艾伦相比，真的是天差地别。”
爱德华目光涣散地望着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听明白利威尔的话没有。
“在军事法庭的庭审前，我和艾尔文去地牢里见过艾伦。”
利威尔道：
“当时，艾尔文团长问艾伦，作为巨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艾伦说，他要加入调查兵团，狠狠地屠杀巨人。
这种漂亮话谁都会说。
但当时艾伦脸上的表情让我知道，他骨子里有着想要消灭所有巨人的恨意，一种任何恐惧都不可能撼动的恨意。
那是他意志的根源所在，也是许多调查兵团士兵可以不避生死，舍生取义的意志根源所在。
爱德华，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那么强烈的恨意，毕竟你的家人也是死在巨人门的脚下不是吗？
但现在，调查兵团需要你，人类也需要你，所以我希望你振作一点，能自己选择去面对这场试炼。”
爱德华望着利威尔，半晌才颤颤巍巍道：
“兵……兵长……利威尔兵长……
我……我做不到……”
利威尔叹口气，道：
“那我知道了。”
他话音未落，双刀已经如闪电般动了起来。
等爱德华回过神来，他的手臂已经被砍掉了，血光迸溅。
爱德华呆了几秒，终于惨叫了起来。
利威尔却毫不顾忌他痛苦的样子，像提着小鸡仔一样，将已经瘫得失去行动力的爱德华扔上了墙壁外侧的升降梯。
“想办法活下来吧。”
在放下升降梯之前，利威尔瞪着他认真道：
“我原本想把你直接丢下去。
但这墙壁有六十米高，直接把你丢下去大概会摔得四分五裂。
目前还没有证据能证明，你和艾伦是无法被杀死的。
不过，剩下的就得靠你自己了。
想靠一个人的能力在墙外面活下去，不使用那种毒雾，你绝无希望。
明天早上我再来找你，祝你好运。”
爱德华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便被利威尔放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