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回头一看。
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河底。
芦苇的根部较为组装,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像是巨大头颅上面的毛发。
身后那手就是从芦苇丛中伸出来的。
我仗着自己只要不泄出阳气就不会被脏东西认出是活人,所以大着胆子轻轻地拨开芦苇从。
入眼处又是一个猪笼,里面关着一个人。
那人像是死了许久。
脸上有狐狸面具。
这狐狸面具难道是代表着什么?
我突然想起师傅说过,风水江湖之中,每一个门派都有自己的特点和秘密。
我本能地觉得这狐狸面具就是狐狸脸他们门派的秘密所在。
此时我已经转过身来。
突然又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另一个肩膀上。
我心里一跳,应该刚刚顺着猪笼和我一块沉下来的那一位。
身子突然一冷。
鬼搭肩,阳灯灭。
鬼垫脚,死翘翘。
活人身上三盏灯,肩膀有两盏。
被死人搭肩便会灭掉阳灯。
如今我算是两盏阳灯都灭了。
河底一股水流冲来,芦苇丛顺着水流倒了下去,露出河底的泥沙。
上面赫然有着数不清的猪笼。
每一个猪笼里面都有一具戴着狐狸面具的尸体。
我一时愣住,怕是进了狐狸脸他们师门的坟墓了。
恍惚了一下,我拨开肩膀上的两只手,奋力朝水面上游去。
可是脚脖子上一紧,却是被芦苇缠住了。
我不敢回去,只能漂在水中去解芦苇。
心里越急,缠得越紧,芦苇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坚韧得很,我费了半天功夫也解不开,反而感觉氧气不够了。
头脑渐渐开始发晕。
心脏像是被人握住了,每一次跳的都听得见“砰”的一声巨响冲击着耳膜。
这时,下方的猪笼里有两只惨白的手开始动了起来。
我看见猪笼被两只手粗暴的撕开,一张狐狸面具慢慢地从里面蠕动着出来。
像是蛇一样蠕动。
我更加着急,芦苇解不开,我就张着去嘴咬。
汁液是苦涩的,透着一股血腥味。
咬了半天,好歹解开了。
一抬头。
那狐狸面具正像是蛇一般在水中顺着水流左右扭动着往这边游来。
我两腿在水中绷的笔直。
我赶紧往水面上游去。
好不容易露出水面,立马张嘴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冷不丁瞅见几只鸡头人眼却聚集在河边仿佛等着我一样。
孩儿鸡。
“呼。”
“吸。”
此刻再屏住呼吸已然来不及了。
那水下还有一只在朝他游来。
就在这犹豫的时候,孩儿鸡们突然集体跪了下来。
以鸡仔的身体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却确确实实是按照人的姿态跪下的。
身后突然传来水面破开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回头就是一拳。
但是拳头却被挡住了。
“别慌,是我。”
“狐狸脸?”
“嗯。”
“卧槽,我在下面看见你师门了。”
“嗯,我跟他们说了。”
“你.....跟他们说了?”
我身上一哆嗦,揣摩着这句话里的意思。
“不然你以为你那时候被搭肩灭了两盏灯的时候,还能瞒得过哪只阴魂?”
想起当时的情景,我不由得感谢起狐狸脸。
“话说这些孩儿鸡下跪是什么个意思,不会是不让咱们上岸吧。”我又朝狐狸脸询问道,感觉我比他知道的多。
“他们是被人开膛破肚从母亲的肚子里取出来练成的,专门用来监视这里。朝你下跪是希望你能够超度他们去地府投胎转世。”
“原来这里不是地府。”我长舒
了一口气。
感觉狐狸脸白了他一眼,“地府里哪有空气,肉身也去不了地府。这里是朱砂河下游的鬼吞金的肚子里。”
“鬼吞金的肚子里?那岂不是是在山洞中还是地下?”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这里的一切都是被人用术法布置出来的,包括天上的那个月亮其实就是一颗大的夜明珠。”
“现在我的事情办完了,咱们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那这些小鸡仔怎么办?”
狐狸脸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村子里都是术法控制的冤魂,如果被他们发现这里的情况,难保我们两个都走不掉。”
这一眼让我感觉到我和他不是同一路人。
“可是这些孩儿鸡也没有通风报信。如果咱们狠下心来不管不顾,他们怨恨咱们去报信怎么办?”
狐狸脸无奈,只能看着我先行超度这些孩儿鸡。
超度这事,各家有个家的法门。我看这些孩儿鸡的情况用《地藏菩萨本愿经》正是合适。
“若未来世众生等,或梦或寐,见诸鬼神乃及诸形,或悲或啼,或愁或叹,或恐或怖。此皆是一生十生百生千生过去父母,男女姊妹,夫妻眷属,在于恶趣,未得出离,无处希望福力救拔,当告宿世骨肉,使作方便,愿离恶道。汝以神力,遣是眷属,令对诸佛菩萨像前,专心自读此经,或请人读,其数三遍或七遍,如是恶道眷属,经声毕是遍数,当得解脱。乃至梦寐之中,永不复见。”
经文念毕,这些孩儿鸡像是倒栽葱一样整齐地栽倒在地上。
空气中多了些什么东西朝着天空上的那颗假月亮飘去。
“行了,走吧。”狐狸脸拉着我就要离开,“夜明珠也是一个拘魂法器,你超度他们离开了鸡仔的身体,但其实还是被夜明珠拘束着魂魄,地府去不了,还是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