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程宅

“梅姨红肿的眼睛看着程言,拉起了他的手“孩子,孩子……”

“凭什么?”程言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家破人亡的是他们吗?他们又凭什么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我们家身上”明明承受最大伤痛的是他,是他母亲!

“孩子,不,不要这么想......”突然,从窗外传出嘈杂的人声

“你这个外乡人,说!跑到俺们村来干嘛?”

“就是,是不是来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俺们村里啥都没了,快点滚!”

梅姨擦干净眼泪,走到窗前,撩起一角破布,看向窗外。

十八年前

“爸,你真的非去不可吗?”

“这单生意接手以后,我就可以金盆洗手了,以后我的孙子也算有了个基底儿。”

“要不还是算了吧,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不必说了,这件事没有可商量的余地……咳咳。”

……

“哐当!”(重物落地的声音)

“你们非要气死我啊!为了它我花了近十年的功夫,只要找到这个主儿的地儿,我就算是一个头扎进了黄土堆也心甘情愿了。”

“此事谁都不必再提,我心意已决。”

刚满十六岁的夏梅端着一碗茶水,颤巍巍的站在门前。

过了没一会儿,家主儿(程坤)甩着袖子横着脸走了出来。没一会儿,小姐红肿着眼睛,也跟了出来。一家人的面色都不太好,而家主儿却不以为然,面若磐石地收拾着行李,看着像要出远门的样子。

程家是在这片穷乡僻壤中唯一算得上是赋予有力的人家,只是当年起家时走的并不是正途,程坤年轻时穷的吃不起一顿饱饭,偶然的一次机会让他发现了可以靠倒斗来赚得横财,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也从不忌讳别人对他的指指点点。毕竟在那个年代,谁有钱谁横。

而近年来儿子大婚在即,一家人都有心让主儿金盆洗手,做些小生意来谋生。毕竟不是什么好挂在脸面上的东西,可就在最近,程坤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一处墓穴宝地地图,视之若宝。考虑再三,一意孤行还要再去倒一次斗,尽管家中人极力劝阻,却都是在做无用功。

夏梅当时年纪甚小,只是没想到陈坤这一走,

便再无归途。

怕是已经出了不测。已过半载……

“什么?你要走?!”房间里传来小姐断断续续的声音。

“可……言儿才刚刚出生”带着一点呜咽的细碎腔调……

“……好,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我和孩子在家等你,记得早一点,孩子得满月酒一定要赶上,在外面多注意安全,……就算找不到,也记得回。”

这是当时的夏梅在屋外所听到的所有内容,似乎后面的语句已经成不了句子,断断续续。只是从心底油然而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分割线

一个女孩苍白着脸色,被一群村民团团围在中间。周围的村民面露凶色,有些眼睛瞪得滚圆,手中抓着干活用的农具。

梅姨回头看向程言,低声道:“你在这等一下,外面好像出了点事儿,我去看看,你切记不要出声。”

说完,梅姨抹了把脸,打开了那扇破木门。

走向拥挤的人群,刚刚进来的那个老汉看见了她,“出什么事了?”夏梅拍了拍抱在怀里的孩子,望向老汉。

“这女娃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蹿进咱们村子,跑到人家家里床底下钻着,把王嫂吓了一跳,现在还没缓过来呢。”说完,老汉指着人群边上一个面色绯红的老妇人说。

“俺们村向来不留外人,也没啥外人稀罕咱们这个穷村庄里走,我看这个女娃肯定是居心叵测,想害咱们。”

“就是,还钻人家屋里,不偷东西,肯定就是想害咱。”人群中有人应声到道。

“干脆绑了绑,送村长家去,管他有啥坏心思,先关他两天再说。”

人群中不断有人附和,

女孩面色惨白,连忙摆手“不,不是的,我只是路过这里,我,我。”并没有人听女孩的辩解,甚至还有的村民去找绳子,准备把她绑起来。

外面的喧闹声闹得程言心里很烦,他走向窗边,撩起一角破布,向外面望,不远处,女孩背对他跌坐在地上,十分慌张的样子。

这人是……

背影十分熟悉。

“啊!”

几个村民上去拉扯女孩,她挣扎着,张牙舞爪的挥舞着手臂,竟使得那些村民无法靠近。

“江雪?!”她怎么会在这儿?程言看着那些粗暴的村民正准备将江雪捆起来,手中不紧攥紧那一角破布。程言始终不相信诅咒报应这一说。

就是这样一些人,把已经绝望的母亲逼上绝路,就是他们的自私愚昧,才让他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眼看着江雪就要被他们拖走,梅姨也似乎在费力的劝解着什么,那些村民却什么也听不进去。

程言攥紧了拳头……

此刻,江雪正胡乱挥舞着手臂,躲避着那些粗壮的麻绳,内心差不多濒临崩溃。明明只是想找个地方躲一下那一些烦人的雇佣兵,却没成想闹成这个样子。

“唔!”

突然,不知从何处丢过来一块破布,带起了浓郁的灰尘,盖在了那群村民暴徒的脸上。

江雪一脸懵逼之时,一只手从背后拉住她,“走!”

“你,你是……程言?咳咳咳……”

“别说话”

趁着众人不备,他们一路狂奔,可没想到村口却有人守着,出不了村子。进退两难之际,程言看见了不远处的老宅,只是门外却依旧挂着冰冷的铁链,人群的叫骂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

江雪拉起程言,跑上前一把推开老旧的铁门,那铁链竟然只是装饰,松垮垮地挂在上面,根本就没有上锁……

程言累的跌坐在庭院的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嘈杂的声浪逐渐远去,估计也没有人想进这受了诅咒的老宅。程言这才缓缓直起身来,“你怎么会在……”江雪缓缓开口道,“……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