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朝亡国公主,楚晏殊。
在这夜夜笙歌的烟花之地,楚晏殊最会的,就是讨人欢心。
因为她知道,他们不过是想看看,当年最受皇帝宠爱的小公主,为自己的国家带来灭顶之灾沦为娼妓之后,如何被千人骑万人睡的罢了。
烟雨楼。
京城中的一处富贵王孙最爱的烟花之地。
楚晏殊正描绘着柳叶眉,将自己打扮的格外动人。
“湄娘,你明日不是要被光禄寺卿赎回去了吗?怎么今日还接客?”伺候的小丫鬟不解地问道。
描完了眉,楚晏殊沾了沾她打来的水,净手后浅笑道“明日是明日,怎么的今日的银子就不挣了?”
丫鬟闭了嘴,不再多问。
穿上早已准备好的罗纱,行走间带着淡淡的香气。
楚晏殊勾勒出笑容,没头脑地说一句
“今日来客,是顺天府府尹之子,可得好好伺候了”
......
烟雨楼的人都以为,光禄寺卿将她赎回去,好歹也是能做个妾的。
这烟花之地的女子出去了,能攀附上那样身份的人做妾,怎么着也是赚了。
望着妈妈数钱时,那恨不得笑成一朵菊花的脸,楚晏殊也开心。
当年因为喜欢上秦国那个晦气的二皇子,才导致她的国被灭,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有人骂她“什么狗屁的文茵公主!不过是个不要脸的娼妓罢了!”
楚晏殊每每听到,就笑,笑的那人毛骨悚然。
万历五十五年,楚晏殊被光禄寺卿赎回去,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洗干净打包送给了太傅。
一辆豪华的马车正在缓缓前行。
车中,光禄寺卿是个年轻英俊的白脸儿。
但这白脸怎么着不想着好好挣仕途,想捷径。
比如,送个美人儿给太傅。
可他也是个笨的,哪怕这女人再美,京中无以能比,她也是个娼妓。
送了个妓女给太傅,不生气撤了他的官职就算好的。
“我说的那些你都记住了吗?”光禄寺卿眼见快到太傅附上,再次叮嘱道。
楚晏殊点点头,“自是记住了”
“千万莫给我摆什么公主架子,这已经不是你楚家的天下,我想在青楼里头磨了两年,你也该懂事了!”光禄寺卿冷笑道。
楚晏殊笑,不答。
她今日被寺卿府上的丫鬟伺候着梳洗,或许是要作为礼物送给太傅。
所以丫鬟格外用心,就连她的指甲缝都修的干干净净。
一颦一笑间,牵动人心。
光禄寺卿瞧着她的模样,竟是有些心动。
暗道果真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到了!大人!”
车夫拉停了马车,朝着车内喊道。
寺卿率先下了,也不扶一把楚晏殊。
无碍,她也不再是哪个下马车还需要侍女扶的公主了。
“对了王寺卿,李太傅得有七十岁了吧?”楚晏殊突然问道。
寺卿瞥了她,满眼不屑。
“怎么?你还有资格嫌弃他老?伺候好了,将来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不比烟雨楼好?”
楚晏殊只眉眼弯弯笑道“怎敢,只是突然想起,当年我父皇可也得尊称太傅一声老师呢!”
光禄寺卿沉默。
二人同走,入了太傅府。
“太傅大人!”王寺卿见到那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李太傅点了点头,也没起身。
“今日来我府上,所谓何事?”
虽年岁有些大了,但李太傅头脑清明,说话中气十足。
如今在朝中权势也不低,是众人巴结的对象之一。
楚国周王,仰仗的文有李太傅,武有怀信将军。
王寺卿立马讨好地说道,“我前些日子得了个美人儿,想着送与太傅.......”
“混账!”
他还没说完,就被太傅打断了话。
只见太傅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满脸怒气,“你不好好想着如何为皇上分忧,来我这碰什么运气?!”
光禄寺卿闻言立马“扑通”一声跪下了。
那膝盖磕地的声音,楚晏殊听着都有些疼。
“大人饶命!我并无他心,只是觉得这姑娘能歌善舞,定能与太傅解解闷啊!”光禄寺卿那脸上都充满了恐惧。
这不是废话嘛,若是一不小心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他的仕途可就完了!
果然,听了他这么说,太傅的态度就好些了。
王寺卿心中松了口气,当真他是胡乱来送的吗?
他可是暗地里做了多少调查,知晓太傅没有别的爱好,就爱美人儿。
这才想着,将前朝亡国公主送来,既是美人儿,又身份特别,岂不是有些别的乐趣?
“你,面纱揭了我瞧瞧”,太傅看向了楚晏殊。
楚晏殊不做迟疑,抬手就要去解自己面纱的暗扣。
她也很期待,不知这位被自己小时候喊太傅爷爷的人,见到自己的脸会是个什么表情。
然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怀信将军!”
只见一身披盔甲,身形魁梧男子,带着满脸寒霜大踏步而来。
太傅率先迎了上去,王寺卿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不知怀信将军来此,有失远迎!”太傅并未行礼,按官职,他要高于怀信将军。
怀信将军,名杜若。
前朝侍郎之子,后追随新帝。
因其骁勇善战,被封怀信将军,居高位,掌军权。
“不是来找你的”杜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懒都懒得理。
太傅闻言一顿,“那不知,将军来我府上还能找谁?”
“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所有人看了过去。
是那一袭淡紫色衣裙,只露出一双勾人魂魄的眼睛的美人儿。
“她?”太傅疑惑,看向了王寺卿。
那人满脸写着: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毫不费力的,怀信将军把这位寺卿送给太傅的“礼物”,带了回去。
途中,楚晏殊笑的好不开心。
她半倚在送她来的那辆马车上,对着端坐于对面的那位将军娇笑
“怀信将军好大的官威啊,如此便将我从太傅手上抢了来,不怕他日后给你小鞋穿?”
谁知杜若只紧锁她的眸子,“能将公主接回家,臣荣幸之至!”
闻言倒是楚晏殊愣住了。
不过片刻,她又笑了,这次笑得更大声。
“怀信将军怕不是在白日做梦?我名为湄娘,烟雨楼的头牌,一娼妓,何来的公主?”
杜若轻浅叹了口气,“公主恕罪,臣,来迟了!”
楚晏殊却不以为然,她伸出脚,故意去勾对面人的腿,“我说了,这里没有公主,只有湄娘”
“公主莫闹”杜若一把抓住了她捣乱的脚,也不放开,握于手心。
然就在此时,外头突然一阵惊呼,就见一支箭直直地插在杜若身后的马车上。
“公主勿动,车上等臣!”
杜若说完,就迅速出了马车。
楚晏殊望着自己方才被握过的脚,一阵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