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真的要每日都割破手指头?感觉好痛啊!”
青月提着灯笼、频频回头望着百灵院,亲眼看着云昭雪的治毒过程,她感觉仿佛是在割自个儿似的,弱弱的抱紧两条细嫩的胳膊,抿着红唇。云昭雪环顾四下并没有什么人,清风就在周围,也安全得很,慢悠悠的负手溜达着,望着天空悬挂的那轮圆月,说,“只用清水净面,过十日也能够恢复好。”
“只是,她若是不痛点儿,吃点苦头,我心里怎么能够过得去?”
云昭雪露出狡黠的笑容,摸着青月的鼻尖,逗她羞地满脸通红,感觉到微风拂面的清爽感,“明日定然是好天气,百花楼来了消息?咱明儿过去看看。”傍晚时分,芍药姑娘身边的婢女把玉佩送来,此事需要靠皇宫里的那位出面,压得老鸨才能够甘愿出手,“清风,你去趟太师府,帮我捎个口信儿。”
“是。”清风把她安全无虞的送回到竹茗院,立刻去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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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墨尘珏和曾树两人对弈,墨玉棋子在掌心温润,又冰凉。
“这丫头实在是狠心呀,你都缠绵病榻呢,还想利用你!”曾树看着烛台中烧成灰烬的纸条,调侃道。墨尘珏抬头盯着他,却饶有兴趣的望着生出嫩肉的伤口,“我们竟没想过靠百香楼来搜集消息。”
堂堂八尺男儿,他们在各府安插的暗哨和探子都是些做粗活的小厮和家仆。
“也亏得她会想,这床帏上,总会一时兴起的说出些不该说的,打听到的消息也比咱们知道的详细和隐情多些。您真要亲自出面,去百花楼亮明身份?”曾树试探的询问,在关乎到云昭雪的事情上,他总会冲动而做出许多无法理解的行为和决定,不由得提醒道,“万一不靠谱,便是要暴露在宋君繁的面前!可要三思……”
墨尘珏嫌弃他聒噪,把白子落在棋盘中央某处,局势瞬间逆转,他赢了。
“你现在,是没有脑子吗?”墨尘珏毫不客气的说,“明日你替我去趟太师府,让张衡替我去。他的身份自然是要认的,老鸨若是不认,再让他想其他办法。”曾树琢磨着、盯着棋盘也想不通到底是哪步开始错,让局面看似偏向他的这边儿,实际却步步都是危机,最终全盘都毁掉。
张衡,乃太师府的独苗儿,嫡长子。
自小便不喜朝堂的弯弯绕绕、勾心斗角,权衡利弊之下并没有选择科考,反倒是去经商。短短几年间,在京城就落下不俗的置业。米行、盐行多半持着天家令牌的都是他的,只不过表面而都有掌柜的代持,谁都不晓得罢了。若是此消息冒出去,怕是张太师在朝堂上都要受到弹劾,指责他谋权私利。
“行,张衡那小子办法多。”曾树叹口气,把棋盘给归拢起来,从暗室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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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清风不知去何处,折了两只冒着芽儿的绿柳回来,插在白瓷瓶中,放置在云昭雪的铜镜前。
勃勃生机在此刻充满整座竹茗院,云昭雪瞥了两眼,调侃道,“呦,咱们家的清风公子在百花楼呆了许多日子,都学会如何讨得姑娘欢心了?可不能让你再去,过两日,清风就要成花花公子回来了!”这话让清风的耳根子瞬间通红,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逗你的,去天下第一楼,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云昭雪看着继室夫人差人搬来的那几箱子嫁妆,连打开瞧两眼都觉得多余,直接送到当铺给掌柜的折成银票,掐着当做纸扇子,摇晃着风儿,活脱脱是纨绔子弟的模样,惹人注目的坐在第一楼的角落。她昨夜收到墨尘珏的消息,让她在这儿等人,说是以羊脂玉的扳指为信物。
他怎么不拿羊脂玉的玉蝈蝈呢?还能再小点儿吗?云昭雪不由得在心底默默吐槽,紧盯着每个食客。
“姑娘……有人盯着咱。”清风的警惕意识极强,站在旁侧守着,瞬间便感觉到危险,凑近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好像是,那日巷子胡同里的人……”这句话让云昭雪瞬间警铃大作,故作漫不经心的瞥过去,真是宋君繁?他来这儿做什么?难不成,是听到了风声故意来蹲她?
宫中有细作?云昭雪略显得紧张的捏紧瓷杯,沉住气。
通过记忆,原身跟宋君繁是曾经在几次家宴中打过照面,奈何原身的性情因脸颊的伤口而怯懦,从不敢主动开口,便没有什么交流。云昭雪用拇指揉搓着掌心,深呼吸,平复着心情,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姑娘,可否让我在这儿坐坐?”宋君繁竟然走来,站在她面前,故作儒雅的询问道。
云昭雪默默在心底翻了两个白眼,他难道看不见,周围是有两个活人吗?旁边儿,那么多空桌子,难道都有毒?偏她这儿是宝座?可即便如此,她也只能笑着,“公子说笑,你我素不相识,我……已有婚约,若是让人瞧见传出去,怕是毁了名声。还请公子见谅……”她尽量伪装起来表情的不耐烦。
“是宋某顾虑不周,冒犯了。”宋君繁掀起衣摆,落座在她的身侧。
阴魂不散……这摆明是故意冲自己来的!云昭雪知道若是不解决掉他,怕是墨尘珏的人也不好靠近,只能故作惊讶的露出些羞怯的表情,道,“我瞧着公子有些面熟,可是在哪儿见过?”
“我曾经有幸去过几次丞相府……”宋君繁把这句话压得极低,也不像要隐瞒身份的模样。
难道是巧合?亦或者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蹊跷太多,他察觉到了什么?云昭雪的思绪繁杂,却恍然大悟般的垂眸,将身子挪了挪,和他保持着距离,道,“是爹爹的友人,方才是昭雪失言了,还望莫要跟爹爹说。今日是偷偷溜出来的,只想……尝尝鲜儿罢了。”
“……”宋君繁看着小二端上来的那盘盘荤菜,想起在丞相府几次撞见她受到欺辱不敢声张的模样。
难道是他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