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目光就这样相对，沈岸见着那双委屈的眼时，心再次微微一颤。
他其实不该回来的，但是他还是想见她最后一面。
其实感情的事情大多数人都会有所预感的，哪怕是他这种不愿沉沦于情爱之中的人也是一样。
他是什么时候动心的呢？或许是在山崖之下第一次将她捡回去的时候就出现了。
但是他看得很清楚，习氿氿对他只有兄长的景仰，而没有所谓的女儿家的情思。
后来被强行带上山之后，他是有过害怕的，但是当看到她对那些男人都是笑不达眼底之时，他就看开了。
至少他们之间还有情。
原本以为能一直这么掩饰下去。
可是他错了，当祁黎来到这山间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就开始往崩坏的方向走了。
氿氿和祁黎之间多了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他和朝容都不例外。
最后，他看着习氿氿因为祁黎双眼带上了凡俗间的情感波动，那是他永远给不了的。
如果不是那魔种的作祟，或许他还能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但是在那把黑刃刺下去的那一刻，他就彻底丧失了留在习氿氿身边的资格。
“沈大哥，你为什么要离开？”习氿氿不解的问道，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透露出了不安与害怕。
“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找到了药物的配置方法我就离开。”沈岸嘴角带着清浅的笑容，使得那张原本不是特别出众的脸上多了些俊逸的气质。
朝容走进来就听到了这句话，她原本还笑着的脸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沈岸的意思是他还要离开吗？
习氿氿显然也是听出了他的意思，着急道：“沈大哥，你还是要走？”
“嗯，只是突然想起还有一样东西没有还你，就回来了一趟。”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碧绿色的小药瓶。
这是他一直留在这里的理由，现在既然选择离开，就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了。
习氿氿看着那小小的瓶子，却不知该怎么去接过它。
“就…一定要走吗？”习氿氿听见自己说。
沈岸眼神微动，似乎在挣扎，但是当他的视线落在习氿氿的红唇之上时，心里的挣扎瞬间就消失了。
他看了一眼倚在门框上的祁黎，后者对着他露出了邪肆的笑容。
他早就已经输了，不是吗？
“你知道的，我这一生所求的就是医道，所以不要在阻止我了好吗？”沈岸声音放轻柔了一些，看起来到真的像一个兄长一般。
“并不是因为讨厌我而离开？”习氿氿看着他，想要从他的眼中得到一个答案。
沈岸因为这个词语一怔，“讨厌？”
他怎么会讨厌她，他明明那么喜欢她。
这个念头一生出的时候，他竟然觉得身体一松，往日里那些压抑的情绪瞬间就像卸下了重担一般，原来有些时候只要坦然的面对就不会那样痛苦。
相对于一直在苦苦压制心底的渴望，去接受它或许会更加让自己得到救赎。
“我不讨厌你，相反我很喜欢你。”他听见自己说。
果不其然，下一刻看见的是习氿氿错愕中带着惊吓的表情，“沈大哥，你喜欢…我？”
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回答，她没有想过沈岸会对她有这样的心思。
“傻瓜，是兄长对妹妹的喜欢。”沈岸笑了，揉了揉她的头。
“哦。”习氿氿松了口气，但依旧望着沈岸的眼睛，她想知道他说的究竟是不是实话。
但是她只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以往的那种淡淡的宠溺，就宛若人间之中兄长对妹妹一样。
所以他只是将自己当成妹妹，而她也只是将他看做兄长。
习氿氿在内心这样告诉自己，那隐隐约约压在肩膀上的重担才渐渐卸下。
在一旁听着他们两对话的朝容和祁黎，脸上的表情都耐人寻思。
朝容握了握自己手上的藤鞭，她不知道为什么沈岸要骗妖主，明明他就是喜欢她的不是吗？
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而是要采取这样的方式呢？
她不明白，凡人之间的爱究竟是什么？
想到这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祁黎，只见他眉眼微垂，似乎在想些什么。
那张漂亮的皮囊的确有让任何人心动的资本，可是妖主真的就只是喜欢上了那张脸吗？
在她眼里明明还是沈岸做的更多。
“好了，该说的也都说得差不多了，我应该走了，毕竟我这次旅途还很长，时间也不能再多耽误了。”说着，他拉过她的手，将那小药瓶放在了她的手中。
这一个动作被刻意放慢了，沈岸盯着她的眼睛，在告别着和她之间最后的羁绊。
几分钟之后，他才收回自己的手，随即放于背后。
“氿氿，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还能相见，保重！”
这算是他们之间最后的见面了，沈岸在心里暗想，但是不重要了，就在刚刚他已经将她脸彻底印刻在了脑海之中，这一生都不将遗忘。
说罢，他转身向外走去。
“沈大哥！”
在他脚步快要迈出门槛的前一刻，习氿氿叫住了他，他的身子就那样停留在那。
随后，他听到了她向他走过来的脚步声。
一步步向踩在了他的心上一样，所以，氿氿，你想说什么呢？
他的旁边就是祁黎，他可以感受到后者望着习氿氿的目光，心里不知为何还是生出些许期待，他从来就不是他们嘴中所说的无欲无求。
只不过永远都是求而不得罢了。
习氿氿来到他的背后，看了一眼旁边的祁黎，随后拉过沈岸的手掌，将那个小药瓶重新放回了他的手中。
“沈大哥，你要求医道，我不阻止你，但是我希望你平安，我会让人跟着你的，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习氿氿认真道。
这样似乎又和前世的轨道重合了，可是这一次习氿氿没有选择改变，因为这样才是对沈岸对最好的结局。
沈岸渐渐闭上眼睛，那颗提起来的心慢慢落了回去。
所以终究还是奢望啊。
“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氿氿，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