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是不知道舒闻会过来的,只是前些日子跟舒闻说了姬月璃的打算,舒闻才问了地址。
“舒宝,你怎么会来啊?”阿宝好奇的仰着头看舒闻。
舒闻好些时日没见到舒宝了,比了比阿宝的个头,笑道:“你不是说你们家中银两不太够,我就想你们肯定没有余钱雇人,我就过来了。”
阿宝一把挣脱开舒闻的手,咯咯的笑,与舒闻并肩走过来:“你可经过你父亲的同意了?”
“没有,我爹不让我出远门。”舒闻提及这些事情,一脸的无奈。
舒玄璃对武夫的偏见是日积月累形成的,想要改过来没这么容易,绕是舒闻花了足足一个冬天的时间,还是没能让舒玄璃改变看法。
加上墨乾如今得势,对墨夜一家三口百般打压,舒玄璃更是嘱咐舒闻跟墨家少来往。
舒闻自然不会答应,连夜喊了一辆马车便赶来了。
阿宝一听舒闻的话,脸上的雀跃一点一点的消失,问道:“你不顾你爹爹反对过来,岂不是跟家里都闹僵了。”
“可是我也不能不过来,你家中现在杂事儿多,我来了也能尽一份绵薄之力。”舒闻一脸认真。
阿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晶亮的眸子眨了眨,俨然很高兴:“舒宝你真好。”
觉得我好就嫁给我!
舒宝其实想这样说,只是姬月璃跟墨夜都在,他不敢太放肆。
舒闻那双白色的鞋子不染纤尘,站姿笔挺的在姬月璃面前站定,行了一礼:“伯母,伯父,还请让我留在这里帮忙。”
姬月璃倒是无所谓,舒闻这孩子她还挺喜欢的,这些时间相处下来,也清楚这位做事稳妥:“多谢,不过真没必要为了这些事情跟家里闹翻。”
墨夜仍旧是懒洋洋的倚在墙边,对舒闻喊他伯父还不太习惯,便懒得搭理。
“伯母,我的事情自然是我自己决定,我爹过于古板守旧,长此以往不是好事,我只是想让他能明白这个道理。”舒闻正色开口,眉眼微垂。
姬月璃心情复杂,这些事情连舒闻一个孩子都清楚,而舒玄璃那个老古板却仍旧守着那个叛徒祖宗当成荣光。
实在可悲。
姬月璃不动神色说道:“走吧,舟车劳顿,先进去喝完粥。”
舒闻很早的时候便在赶路,自然是没有吃饭,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用了伯母,我已经吃过了。”
“你这哪儿像是吃过?,进去吃吧,墨夜也没吃,你们正好说说话,跟他了解一下土地开垦事项。”姬月璃这番话是直接毫不掩饰的将舒闻当成了劳动力。
一时舒闻对阿宝确实是真的好,二则她现在确实缺少劳动力。
舒闻眼底浮现一抹惊喜,他这是被当成自己人了,努力了一个冬天,还好是有成果的!
舒闻立刻点头,跟阿宝对视了一眼,朝着墨夜颔首:“还请伯父指点。”
全程,墨夜都懒得搭理舒闻,此时听舒闻喊他了,才幽幽打了个哈欠:“嗯。”
顿了顿,他那双幽深的眸子睨了一眼姬月璃:“是你自己进来,还是我抗你进来?”
语气不容置疑,带着命令的口吻。
姬月璃一时没说话。
田埂间清风拂过,挥动姬月璃的衣摆,四月末的风带着些暖意,并不是那么熬人,反倒清新带着花与青草的芳香。
舒闻的脚步停了一下,他是第一次见墨夜这样说话,并且是对姬月璃说这样的话。
在舒闻的印象里,姬月璃一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所以舒闻觉得这幅画面挺诡异的。
“你们先吃,我清理了这一片草就过去。”姬月璃低头蹲下身处理杂草跟石头。
墨夜沉静的黑眸流露几分冷意,长腿一迈三两步掠到姬月璃身侧,分明看似走的不快,但是一下就到姬月璃附近了,墨色长衣带起一阵皂角香味,恣意的很。
姬月璃心底咯噔一声,眼看墨夜的手要扣住她的手腕,抬手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喊道:“我休息,我立刻休息,你别动手动脚的,孩子们都看着。”
说完这话姬月璃就后悔了,什么叫别动手动脚的。
虽然说的没错,只是听起来很诡异。
墨夜顿了一下,眼底浮现揶揄之色,悠然将手收回:“乖,听话。”
“你有病?”姬月璃冷不防横了一眼墨夜,微微挑着眉,看似是骂人,但语气不辨喜怒,黑眸清冷而默然。
不知道的还以为墨夜在哄孩子。
墨夜低着下巴,摇了摇头,后撤了几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先去休息,这里的事情等会儿再处理。”
姬月璃蹙了蹙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进屋,将墨夜甩在身后。
墨夜不急着跟上,视线似有似无落在姬月璃纤瘦的背上,心情有些复杂,不一样了,五个月前的姬月璃还病殃殃的,现如今脸上哪里还有病态。
只是每天吃的多,也不见得长胖。
“你爹爹跟你阿娘关系越来越好了。”舒闻偷偷在阿宝耳边说道。
阿宝的眸子忽闪忽闪的:“那当然了,有我在,一定可以让我阿娘跟爹爹变成三年前那样。”
虽说阿宝也不知道姬月璃跟墨夜以前是如何相处的,自她记事儿起墨夜便没出现过。
但是她想,阿娘跟爹爹以前的关系一定很好。
姬月璃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实在闲不住又出门,若非墨夜喝粥的时候还时不时会看她,她几乎半刻钟都坐不住。
搞大事儿,没空闲着。
这次的棉花只是试种,若是成了,明年后年扩大规模。
刻不容缓。
墨夜带着舒闻开始处理泥土种的大石子。
站在姬月璃清理出来的一块土地上,墨夜双手的袖子挽起一截儿,两手都挽的很整齐,拎着一把锄头一抡,一锄下去,咔的一声,翻出一块沙土来。
姬月璃带着阿宝继续清理周围的杂草,眼角瞥见墨夜的动作,有些心惊。那根本不只是锄地,而是提刀的姿势,完全没有锄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