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璃也只是下意识的一说，摆了摆手，没再继续：“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只能是湘流知的私生女了。”
墨夜认真的观察这姬月璃，黑眸深处难免浮现一丝好奇之色，换成别人，知道自己是湘流知的私生女，多数都会很雀跃。
湘流知是湘城城主，甚至有机会去京城，进入皇宫上朝述职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不少人都接触不到，但很多人也想要去接触。
这机会对姬月璃唾手可得。
如今时代又逐渐变得动荡起来，加上粮食收成不太好，多数人都吃不饱饭，但若是湘家人，根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何况，姬月璃想要宣传酒坊棉花跟刺绣，有湘家的人脉宣传，必然事半功倍，可是姬月璃似乎并没打算动用这条线，甚至没将这件事情当回事。
又或者说，她似乎对自己是湘家人这件事情挺抵触。
墨夜还是看不懂姬月璃，不过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想到了另一件事：“过几日我歇息在家，可以将阿宝带回来。”
“码头的活计不是一年都有？”问出这话之后，姬月璃忽然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墨夜一开始去码头帮工，只是因为家中银钱太少，如今她这边的刺绣偶尔能买卖不少钱，哪怕酒产没有不上正轨，但也快了。
墨夜不用整日帮工，如今他们也不缺银子。
而墨夜，从头到尾，都有自己的事情。
他有自己的秘密，他一直在做自己的私情，跟别的帮工不同。
姬月璃说出这话的瞬间，立刻扬了扬眉：“休息啊，挺好的，多陪陪阿宝。”
墨夜深不见底的黑眸并未显露任何情绪，也似没有听见姬月璃之前的询问，点头说道：“好。”
……
湘义让人捎信过来，说是京城来了几个公子哥，正好可以将白酒拿出来宴请客人。
让她也一起过去。
湘义的好意，姬月璃并没有拒绝。
“你要出去？”墨夜抱着阿宝，见姬月璃穿着一身比较正式的深蓝色纱裙。
姬月璃整理了一下衣服：“嗯，要出去。”
“你一个人？”墨夜声音沉了几分。
姬月璃点了点头：“算是。”
其实她想过找苏强一起过去，不过仔细一想，湘义只是请了她，便没打算喊苏强一起。
墨夜沉默了一会儿，显得很认真：“去哪儿？”
姬月璃停下手中整理衣摆的动作，秀眉之间难免浮现一丝不耐：“你平时去哪儿，去干什么，吃了什么这些我都不会问，你也别问我。”
语气倒是显得很客气，可是说的话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墨夜微微一滞，修长的手指捏了捏杯子，不悦抿唇。倒不是说姬月璃不喜欢他问这些事情而不悦，而是因为她的态度，显得很无所谓。就像他，只是一个外人。
事实上，他确实只是一个外人。只是对于这样的忒度，心底还是产生一起不悦。
这是为何？
“阿宝说想跟你一起过去。”墨夜迟疑了一会儿，垂眸看了一眼阿宝。
阿宝愣了愣，无辜的眨了眨眼，却没有反驳，用软糯的声音说道：“阿娘，阿娘，我跟爹爹想跟你一起去！”
姬月璃无奈抚额：“好，那便一起过去。”
……
不知道湘义是不是考虑到姬月璃离湘城远，地址定在湘城边缘的雅苑，离村中不是很远。
雅苑算是湘义居住的别院，外围停了很多轿子，看起来好不热闹。
不过到门口的时候，姬月璃便看见陆昭带了朱秀过来。
朱秀还带了几个丫鬟，看起来过得不错，陆昭站在门口跟其他几位衣着不凡的人物交谈，朱秀便与几位熟食的女子说话，脸上还是带着孤傲清高的神色，俨然一副姐就是女王的姿态。
只不过，朱秀跟那些女眷们能说共同话题，也只有刺绣这一个，女眷们便没将朱秀簇拥在中间。
朱秀被挤到边缘，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倒也只是一闪即逝，唇边仍旧扯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
照墨夜三人的穿着，出现在这个地方显得格格不入，看起来像是蹭吃蹭喝。
陆昭眼尖，见到了姬月璃，与之前说话几人道了别，走到姬月璃面前：“墨兄弟，墨大婶。”
客气的语气挑不出任何问题，恰到好处，并不会令人觉得曲意逢迎。
“陆老板。”姬月璃秉持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也是微微一笑。
墨夜淡淡的打量了一眼陆昭，他调查过陆昭，只有酒产盟副盟主这一个身份，跟官银失窃的事情并无关联，便没有过多在意。
陆昭多看了一眼墨夜，只觉得墨夜态度过于冷淡了，实际上，今天之前，他并不认识墨夜，只是见阿宝跟墨夜眉眼有七分相似，跟姬月璃也有五六分相似，猜测出了阿宝跟墨夜的身份。
照理说，墨夜见到他这样的人物，应该恭敬有加。
陆昭见过不少小村落中人，从没见过墨夜这等态度的人，但是想到姬月璃的行事做派，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姬月璃在湘义面前的态度尚且如此，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墨夜如此态度尚能解释。
“许久未见，墨大婶气色不错。”陆昭还是想了一些客套的话用来寒暄。
姬月璃还没说话。
墨夜正眼看向陆昭，微微眯了眯眸：“多谢陆老板关心。”
姬月璃奇怪的睨了一眼墨夜：“多谢陆老板关心。”
陆昭一时间沉默起来，不知道作何应答，只好微笑点头：“墨大婶，请。”
“请。”姬月璃也无比的客气。
哪怕陆昭从头到尾的搭讪都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姬月璃还是很讨厌这样的人情世故。
但是想要做生意，这种人情世故总得接触到，是无法避免的。
墨夜手中牵着阿宝，看着陆昭的眼神，似在看一件物件儿，极其不善。
陆昭已经很少感到过这种紧张感了，上次还是在见到湘流知的时候，心底有些不安，不明墨夜的敌意从何而来，只好尴尬笑笑，朝着远处的朱秀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