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璃一直在酒楼等了很久，没等到湘义。
在这之后的好几天，都没见湘义。
赵元之前给她带过那句话，她便打算等湘义回来便离开京城。
只是湘义没有回来，姬月璃便没打算再等下去。
街道上一如既往的繁华喧闹，姬月璃离开的时候，在城门前驻足。
墨夜也在城门那边。
像是在盘问一些什么。
又或者是在等人，只是站在原地。
这几天京城下了几天雨，今日难得放晴。
姬月璃视若无睹，像是没有看见墨夜一般离开。
“月璃。”墨夜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
姬月璃觉得这声音听起来跟以前的有些不同。
仔细想来，是称呼上的不同。
墨夜以前没喊过她的名字。
她侧眸，看向墨夜，恭敬颔首：“墨将军。”
墨夜黑眸之中浮现一抹刺痛之色：“我有话跟你说。”
姬月璃沉默了很久，只是静静盯着墨夜，但很快，笑了笑：“我没什么要跟你说的。”
“我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但是我还是想跟你道歉。”墨夜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脚尖朝前，迈了一步。
他怕姬月璃离开，两人之后再无机会见面。
照着姬月璃的性子，恐怕会离开，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他不想让她走，只是，姬月璃若是想走，他该用什么身份挽留？
夫妻的情分？
或许早已经在他的欺骗之下消失殆尽。
他从战场回来之前，跟姬月璃也不说有多少的情分。
很快，墨夜看向姬月璃，沉默了很久，说道：“草原最近局势不太好，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便会离开。”
“你想说什么？”姬月璃抬起眼皮，冰冷的黑眸之中并无任何的情绪波动。
墨夜的指尖轻轻颤了颤，他想说什么？或者说，他在期待着一些什么？
风起，将姬月璃的发丝吹乱。这段时间，姬月璃虽然忙着酒坊跟棉花的事情，发梢又是带了一些枯黄。
身影极其利落，似并无任何不舍。
墨夜没再说话：“你好好保重。”
“我自然会好自为之。”姬月璃抿唇。
墨夜锋利的剑眉蹙了蹙：“赵元说过什么？”
墨夜心底很清楚，姬月璃一定有话跟他说，哪怕是听他的解释，可是如今却要离开，唯有赵元找她说过什么。
这话听在姬月璃的耳中却是另外的意思，墨夜知道赵元来找过她，不正说明赵元所说的那些话，正是墨夜的意思？
姬月璃唇边浮现一抹苦涩的笑意：“你不是让我好自为之，我自然会好自为之，我会离开这里，离开京城，离你很远。”
“那句话不是我说的。”墨夜有些焦急的解释，脸上浮现慌乱，隐藏不住。
姬月璃笑了起来，肩膀微微颤抖着：“我知道，不是你的意思，可是你不是默许了？就算你没有默许，其他的事情呢？你早些时候不是能跟我解释，何须拖到今日？”
赵元知道她来了京城，墨夜不知道么？
她不信墨夜不知道她来了京城，那日在刑场，他们距离很近。
墨夜虽然视线在她身上并未多停留，但她还是察觉到了那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
赵元来找她的时候，她便知道那不是错觉，墨夜是知道她已经过来了。
她不喜欢闹小性子，可是拖的太久了。
墨夜想了很久该如何解释，喉结上下浮动了一下：“若是我当日便找你解释，你会原谅我么？”
“不会。”姬月璃回答的很果决。
就如她一如既往的行事做派。
墨夜冷厉的眸中第一次有了挫败。
姬月璃看着眼前的墨夜，沉默片刻，说道：“你今日又为了来解释？你当日不愿跟我和离，是为了隐藏身份，而你现在的身份所有人都知道了，可以签署和离书了。”
墨夜的呼吸一滞，想到那份和离书，其实他今日便带在身上。
哪怕她说不愿和离，亦或是不提及和离书的事情，他或许不会将那份藏起来的和离书取出。
只是姬月璃开口了，态度很果决。
街道来往行人很多，都看见这边的情况。
很多人都知道墨夜。
但是没人知道姬月璃。
驻守京城城门的士兵很好奇的看向姬月璃，不明白墨夜为何会跟一位姑娘说话。他们记得墨将军有一位妻子。
不过在多数士兵的眼里，那位妻子算是糟糠之妻的存在。
或许是要纳妾？
可是他们记得天子为墨夜指亲，墨夜没有同意。
“当初那份和离书，我签了。”墨夜觉得说出这话，费了很大的力气。
下一刻，墨夜从袖口中奖那份和离书取出。
姬月璃看着那张被折叠整齐的和离书，想到那日自己拟和离书的时候，还是用的草纸，还在为经济发愁。
如今倒是富裕了很多，可是墨夜却早在几年前便不是那个墨夜。
换句话说，当初的墨夜根本不用担心经济的问题。
姬月璃想的很明白，她没有可用的身份去指控墨夜当初没有接济她。
就像是那句家国两难全的古话。
墨夜选择的是后者。
姬月璃想，若是换成自己，或许也会选择后者，她便更无法去指责什么。
姬月璃抬手，接过墨夜手中的和离书，展开确认墨夜已经签署了名字，这才正色盯着墨夜：“今后不再相见，我先走了。”
“若是苏翠来找麻烦，可以来找我。”墨夜心底仍存一丝希冀。
姬月璃神色微冷，清冷的黑眸狠狠的眯着：“那些事情不劳你费心，我自己能解决。”
苏翠，沈芳，亦或是秦月，对她来说都不算问题。
……
阿宝在家等姬月璃，舒闻也在。
少年如今个子又高了不少，跟阿宝一起温习功课。
姬月璃开了门，披着一身的雨露。
天又变得很阴沉。
阿宝听见开门动静，眼底一喜：“阿娘！舒宝，是阿娘回来了。”
声音之中难以掩饰的喜悦。
舒闻笑着揉了揉阿宝的脑袋。
姬月璃推门而入，见阿宝高兴，心底酸涩。
离开之前，阿宝一直说让她带墨夜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