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姥姥抹了把眼泪，转头看向还在叫的夜鸽子。
“吴婆婆，只要你救我家老二，以后不管宁宁遇到什么困难，我们李家人绝对不会推辞！”李老头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在月光下更深，佝偻着甚至哭泣的样子沧桑又悲凉。
我以前对死亡没多大概念，但今晚穿古装的男人出现之后，我得知自己或许活不过十八岁，忽然就贪生怕死了。
“能救他的不是我，”姥姥转头看我，前所未有的严肃，“这是你揽的活，凭你的本事肯定没这个能力，想要救人就要求他。宁宁，你可知道，若是你开了口，你的命……”
“笑话，好像你的命一直都是你似的，这老婆子还跟我装疯卖傻！”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我全身僵硬，姥姥的银发在月光中异常温柔，眼神少见的纠结。
姥姥对我一向严厉，不允许我柔柔弱弱。
“姥姥，我……我真的没有离开村子的自由吗？”一切都是我的猜想，我还是不甘心的向姥姥问个清楚。
“宁宁，你……”姥姥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猛地抓住我的手，“你是不是……”
“嗯。”我点了点头，猜到姥姥想问我是不是能听到什么。
姥姥充满希冀的眼神忽然破碎，缓缓地松开我的手。
“哼，算你识相！”他傲慢的语气，伴随着甩袖子的声音。
次日中午，我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听到李家人在外面跟姥姥说话，才回想起自己答应了什么。
我才十岁，虽然跟在姥姥身边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同龄人成熟许多。
但并不代表，我能够救人。
“醒了？”
忽然出声，吓得我一个趔趄，猛地抱紧自己。
“怕我？”
外面太阳这么大，他竟然出现了！
难道，他不是普通的鬼？
“不管你在想什么，时间不多了，李家那小子快死了。你按照我说的准备好东西，晚上就去他家！”
不等我回答，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不似昨晚那样阴阳怪气。
“听到没有！”许是见我不回应，他忽然提高音量。
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听到了。”
“大点声。”
“……”我猜这人，哦不，这鬼定然脾气不好，长得也不好看。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忽然瞥见一个身影出现在地上。
他现身了！
我连忙闭上眼睛，不敢看他的样子！
刚才瞥见了他身上的衣服，好像是现代装，纯黑色的西裤腿上还有窗外洒进来的阳光。
“不敢看我？”他不怀好意的笑声传来，声音也近了，“你若不听话，就是李二那个下场。”
还好，不多时姥姥来了，他便离开了。
“吃饭吧，晚上我们去李二家。”姥姥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我洗了把脸，昨晚上回来就睡了，还没来得及问姥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姥姥，我为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你若是没有偷偷地过生日，擅自许愿，他就不会来这么早！”姥姥神色严厉的打断我的话。
是啊，但我并不后悔那样做，不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可我还是很好奇，“那个人……哦不是人，我是欠了他什么吗？”
姥姥很抗拒我的问题，想要责备我，但看着我终究是没有骂出声。
“说来话长，也不是一句两句能够解释清楚的。总之，你之所以能够出生，的确是欠了人家的。我跟你妈都很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要你，代家也不要你……”
姥姥没有再说下去，我大致明白，听别人说过，我是妈妈求来的。
晚上，我换了身干净的黑衣服，来到李二家。
听那个人跟姥姥的说法，我终于知道，李家老二之所以得癌，是因为多方面的原因。
从前我不大相信因果报应，但从李二身上，我信了。
李老头催促着我开始做法，但我并不着急，因为隐身的那人交代了我不少事。
“李爷爷，在救他之前，有些事情我必须得说清楚。”我坐在李二家主屋的椅子上，感觉自己底气十足。
“你说你说。”
姥姥诧异的瞥了我一眼，随后淡然端起茶水喝着。
“这老不死的伤天害理，这是现世报！可惜，上天偏偏挑了他最宠爱的二儿子，也是他家最有出息的一个！”
这话我没敢传！
“恐怕，这李老头还要活得更久，见证自己子孙先一步离世！”我听得心惊肉跳，不免有些心疼李老头的子孙。
做李老头的后代可真倒霉！
“首先，李家祖坟风水并不好，你们家族时常有人发生事故与此有关，另外李二家的大门，跟院子的中轴线有偏差，院中最中心的位置被水泥覆盖，土神不喜。”为了避免吓到大家，我捡重要的说。
“是，我们以前做过法事，但没想到这么严重，后面我一定要找吴婆婆迁坟！”李老头连连点头，听得十分认真。
李三跟李家几个年轻的男子也都在，神情十分严肃。
“这死老头年轻的时候，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等他死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是毫无疑问了。”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这事我听说过，李老头的故事已经不是秘密。
他年轻的时候教过学，害得十四岁的女孩子怀过孕，从此远走他乡杳无音信。
十年前，又逼得村里的刘寡妇跳了井。
李老头还十分重男轻女，将小女儿在五岁的时候赶出家门，自生自灭，在狼洞里生活了四五年。
后来还是上了新闻，才逼得他将女儿找回来。
“这李老二摊上这样的老子也是上辈子做了孽。”
可惜，只有我能够听到他的吐槽。
“李爷爷，李二叔家的厨房，是不是有旁人坐过月子？”我的话刚落，就看到李家人互相交换了眼神，随后看向门口的李二媳妇。
李二媳妇低下了头，抹着眼泪。
“我就说当初不要叫你妹妹来我们家坐月子，这下你满意了？”李老头气得跺着拐杖。
姥姥接话，“外人本就不能在家坐月子，更何况还在厨房，不仅给家里招了霉运还冲了灶神，犯了大忌。”
李二躺在炕上，听到这里，咳得更厉害了。
我看着骨瘦如柴的李二，十分同情他，这些事都不是他做的，偏偏病落在他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