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比试

这白玉珍珠棋乃是前朝末代皇帝永历帝的珍爱之物,距今流传已经近两百年了。其实白玉棋局、珍珠棋子并不罕见,妙就妙在这所谓的白玉珍珠棋,实际上只有两个巴掌大小。

前朝的工匠利用微雕之术,将珍珑棋局的棋谱雕刻在了白玉棋盘上,珍珠则雕刻成了棋子模样,大小连指甲盖都没有。每一处细节都精妙绝伦,堪称前朝手艺中的上等精品。

然而改朝换代时,战乱爆发。这副白玉珍珠棋数次易主,里头的珍珠棋子也逐渐丢失,据说目前仅存不到十颗。因为棋子实在太过袖珍,要寻起来也难,倒是让不少收藏家都打了退堂鼓。

如今赫连蓉居然说,这副白玉珍珠棋完好无损的在她手中?!

在座的这些名门小姐少爷里不乏金石鉴定爱好者,一听这话当下激动起来。赫连蓉见目的达到,那张僵硬又死气沉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既然大家都有兴趣,那就请各展所长了。现在我宣布,游园诗会正式开始!”

赫连蓉宣布完,便重新回了位置上坐好。她喜欢热闹,也喜欢跟这群年轻人凑在一起。每当看着这些少爷小姐吟诗作对的场面,她总是会想起自己跟江夏侯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轻轻叹了口气,赫连蓉端起茶盏。略有些凹陷的双眼看向水池中央。那里早就安排了一座水上凉台,所有需要的东西例如文房四宝都已经摆上,就等人上台开始。

即便是冲着白玉珍珠棋,自然也会有人跃跃欲试。也许是小姐们娇羞些,所以是一位公子去抛砖引玉。表演的是赋诗一首,倒也激起一阵掌声,只是有些平庸,无功无过。

但既然有人先行,后面的人自然心里都有了底。第二位上场的是御史家的小姐,怀抱琵琶半遮面,弹了一曲与山水有关的曲子。动听倒是动听,却太过冗长,叫人昏昏欲睡。

之后的表演,不是书画就是器乐。倒也有几个出彩的,可也并没有激起什么太大的水花。

云苏意都看困了。她不动声色打了个哈欠,随手捏了颗葡萄送进嘴里。依她所见,这些公子小姐们的表演其实都好,若是换个更正儿八经的场合,效果一定相当不错。

但是今天江夏侯夫人很明显想让这场诗会更加生动一些,按照他们那个中规中矩的形式,反而就显得不伦不类了。看来如果想拔得头筹,除了“雅”字外,还需要一个“新”。

她心里有了计较,眨了眨眼,对着身边的容晰一招手。

容晰低头,就听见云苏意小声把话吩咐下去。轻轻摸了摸鼻子,虽然觉得云苏意这想法不一定可行,但容晰还是照办,去准备东西了。

此时恰好是云姝婷上台。她为今日的诗会筹备许久,再加上先前那些人的衬托,云姝婷自信绝对能名列前茅。她怀中抱着一把形式奇特的乐器,上前对着赫连蓉行李。

“夫人,今日我准备的,便是这个从西北之地传来的拨弦乐器——琴笙。”

这话一出,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那乐器似竹笙,却又有十二根弦。只见她轻轻一拨,便有流水之音从指间淌下。

看见这件乐器,赫连蓉也来了兴趣。她坐直了身子,眉梢一挑。

“云二小姐,本夫人听闻,这琴笙是西北草原的特有乐器。但是因为需要演奏者手口合一,所以会演奏的人也越来越少。二小姐又是从何学来?”

云姝婷抱着琴笙,享受众人好奇又惊讶的目光,顿时有些飘飘然了。她看向赫连蓉,盈盈一笑。

“说起来,还是一番奇遇呢。前些日子,我与母亲上山礼佛。结果在半道上救下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她告诉我们她是逃难来此,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便以教授琴笙来抵。”

这话听着简单,叫人怎么细想又是另一回事了。一方面显示了她心地善良,另一方面也显示了她的天赋——这琴笙,可不是几天就能学会的!

实际上,云姝婷母女自从在知道有这么一个乐器之后,便费尽心思到处找人来教授。终于,让他们在山上的一个寺庙中,找到了一位出了家的老乐师。

李雪梅与云姝婷母女跟那位老乐师磨了许多天,直到编造出一些谎话,才让老人家松口。将自己捏成被打压的无辜人,必须学得琴笙来救命。

于是云姝婷如愿以偿的成为了老乐师的徒弟,前些日子她经常躲起来,就是在练习这个东西。不过毕竟时间有限,云姝婷今天带来的可不是真正的琴笙,而是经过一定的改良,更方便演奏。

随着云姝婷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拂过,一股清脆如山泉的声音便流淌而出。如芙蓉泣露般雅致脱俗。曲调却并非中原习惯的那种温婉小调,反而带了些许玲珑俏皮。

紧接着,云姝婷吹响了笙的部分。那声音相比起拨弦琴音,是一种过渡自然的低沉,与清脆妙音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一高一低,如阴阳相结合,只叫人听得如痴如醉。

待一曲结束,周遭沉默了片刻,忽然想起了如雷的掌声。云姝婷有些兴奋的环顾四周,她虽然不是头一次参加这种东西,却是第一回被众人这夸奖!

这些掌声就是鼓励,也极大地满足了云姝婷的自尊心。她对着江夏侯夫人遥遥地又行了个礼,又扫了一圈周围,目光狠狠刮过云苏意,这才慢慢退下回到位置。

一旁的李雪梅也觉得扬眉吐气,这么些日子被云苏意陷害遭罪,又差点被云翼冷眼相对,此刻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只要云姝婷现在够风光,就越是能衬托出云苏意只是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

这边云姝婷带起的气氛正热,若是自己的表演再如先前那几位一样规矩,只怕会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几位小姐面面相觑,谁也不想来做这个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