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具体身份,可弄清楚了?”县令问道。
杨瀚之摇头:“没有,我见他倒在门口,昏迷不醒,就把他背了进来,身份的话,等他醒了再问也不迟。”
看这人穿着不俗,肯定不是普通百姓,可如果是官府中人,为何会落魄至此?
县令想了又想,忽然内心暗暗一惊,两眼睁大。
该不会是朝廷追捕的逃犯吧?如果是,县衙收留他,被朝廷追查到,后果可想而知。
他这个县令定然要倒大霉,不行,不能让他在此久留。
“另外找个地方把他安顿好吧,这里毕竟是衙门,这么多人进进出出的,太惹眼,不方便。”
杨瀚之明白,他这是担心惹祸上身,同时也表示理解,身在官场,确实应当小心谨慎,不能出任何差错。
“遵命。”
雇了辆马车,将人带离县衙,但杨瀚之没有把他带回凌云楼,他的顾虑跟县令是一样的,都怕此人来路不正,将来遭到牵连。
因此,他在附近赁了一座小宅院,把人安顿妥当。
此事他没与任何人说,包括孟施施。
这天晚上,杨瀚之以有公务要出城去办为由,与孟施施说了一声,表示不会回去,在小院里守着。
直到翌日清晨,人终于醒了。
“多谢兄弟相救,梁某不胜感激。”
此人姓梁,单名一个靖字,乃京城大理寺的少卿,这次南下,是为追捕一个叛国通敌的逃犯而来。
自我介绍一番后,还从包袱里取出自己的官符,自证身份。
“原来是梁大人,在下失礼了。”既然他并非逃犯,杨瀚之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看这情形,想必是非但没能追捕到逃犯,还反而遭到对方暗算,险些没命。
梁靖说道:“那个逃犯乃大将军伍修的长子伍庆,因与敌国私通,泄露军机,害得北方战败,我军死伤惨重,其父也战死沙场。”
“皇上震怒,发出缉捕令,可在太后的要求下,为了维护伍家的清誉,不能下圣旨,大张旗鼓地在全国追捕,便派大理寺与刑部两方人马暗中追缉。”
说着说着,梁靖眼睛发红,脸上有了怒色。
“可那伍庆委实狡猾,几次三番到了眼皮子底下,还逃脱了,他在青州与同伙在我等赶到之前,设下陷阱,我等未曾察觉,中了埋伏,死的死伤的伤,都失散了。”
没办法之下,梁靖只能到县衙求助,不料因伤势太重,还没进门就昏倒了。
“如今我的腿伤成这样,怕是几天之内都无法再行走,这可如何是好?”气愤之下,他握紧拳头,砸了自己的左腿两下,疼得汗珠直往上冒。
若不加紧去追捕,伍庆很可能就逃出国境了,到了关外,天大地大,何处去寻?
更重要的是,那种叛国求荣,连自己的家人都可以出卖的贼子,一旦逃到敌国,将会给国家造成威胁。
必须把人抓住才行!
思及此,杨瀚之立刻道:“大人若是肯相信在下,我可以替您去追捕逃犯。”
“你?”
方才杨瀚之已经介绍过自己了,但梁靖对这么个小捕快的能力有所质疑。
毕竟年轻,又只是个查案的捕快,没见过什么大阵仗,武力也不知如何,哪里是伍庆的对手?
伍庆心狠手辣,对人下手毫不留情,倘若自己擅自让他行事,出了意外,如何担待得起?
“我并非信不过你,只是,我担心你不是那只狐狸的对手。”
“那也不一定。”杨瀚之淡然说道,目光坚毅,话里充满了自信。
梁靖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谁还没有个年轻气盛的时候?
“你若有个好歹,我担不起责任,此事还是送后再说吧,等我其他的同伴来了,再说也不迟。”
杨瀚之直言道:“大人应该比我清楚,伍庆是要离开大荣,去投奔敌国,现在您已经失去他的下落了,再不去追踪,等他出了国界,一切都晚了,到时负了皇命不说,伍庆还会做出于国不利的事,后果严重。”
“希望大人考虑清楚,我愿向大人做出保证,定不负大人之托,若不能抓回逃犯,便任由大人处置。”
梁靖看他态度坚定,且颇有担当,心有动摇。
他低下头,又看了眼自己的腿,忧愁难消。
倘若因他受伤,放跑了伍庆,那他可就罪过大了。
思前想后,他决定让杨瀚之试一试。
“好,你拿上追捕令,代我去追踪伍庆,但要记住,决不可轻举妄动,伍庆身边还有同伙,且为人奸诈狡猾,不可小觑。”
杨瀚之接下令旗,颔首道:“大人放心,我自有分寸。”
凌云楼这边。
孟施施忙活了一个上午,总算有了空闲,能坐下好好吃个午饭。
可没坐下多久,饭也没吃几口,就听见伙计匆匆跑来,说外面有个客人喝醉了酒,在滋扰女顾客。
这种事经常会发生,打开门做生意,必定是会遇到的,孟施施已经处理过多次了,故而也不慌乱,立刻出去调解。
如此,又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回来时饭菜也凉了。
杨织云刚好进来,见状说道:“施施姐,菜都凉了,我给你热一下再吃吧。”
“不用了,省得麻烦。”孟施施拿起筷子继续用饭,但刚扒拉两口,外面又有伙计进来。
“又有什么事啊?有完没完了?”
伙计莫名其妙被吼了一句,有些委屈:“老板,我不是有意打搅您用饭的,是衙门那边有人来送口信,说杨捕快接到紧急公务,要去外地办差,但因为走得急,来不及回来与您交待,所以让人来说一声。”
“人已经出城了?”孟施施惊讶,杨瀚之不管办什么事,一般都会先回来跟她说,这次却走得这么急,究竟是办的什么大案?连回趟家的时间也没有?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杨织云看她似乎不太高兴,上前劝道:“肯定是衙门有大案要办,情况紧急,瀚之哥哥才来不及回来道别的,他也是听命于县令,施施姐,你别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