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在了，于元星痛地哭出来，她看着和平时大相径庭的穆立臣，心中思绪万千，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穆立臣真的亲眼看到父母被杀？杀人凶手真的是她父亲？救护车来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叶姨和于元星一起跟着上去，司机则来着车紧随其后。
救护车上医生给穆立臣注射了镇定剂，他很快安静下来，护士给于元星清理伤口，她的手指被咬开一道口子，连皮带肉的绽开，看上去都替她疼。
一向对于元星看不顺眼的叶姨也不忍说什么，小声地问护士要不要紧。
于元星看着昏迷不醒的穆立臣，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手指的伤很快处理好，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她思绪万千，连手指的疼痛都不能让她分神。
很快就到了医院，穆立臣去接受检查，于元星和叶姨两个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相对无言。
过了很久，于元星问：“叶姨，当初，当初穆立臣父母的事，您知道多少？真的和我爸爸有关？”
叶姨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我们对你做的一切，你一定觉得委屈，可当初你父亲杀害先生的父母，是他亲眼看到的。”
“什么？”
“当时穆家和你父亲共同经营一家公司，当时经济萧条公司情况很不好面临破产，你的父亲转移资产被穆先生父亲察觉，所以约他去谈判，穆夫人等了很久没等到丈夫回来，便带着穆先生去找，那也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年幼的穆先生藏在柜子里，亲眼看到你父亲杀害了他的父母，这是事实我一个字都没有胡说。”
“可是，杀人，我父亲怎么脱罪？怎么可能逃避法律的制裁？”不是于元星固执，实在是没办法接受，这么多年她一直敬仰的父亲，怎么可能会那样狠毒？对自己的合伙人下手，甚至连女人都没有放过。
叶姨道：“事情发生后于博忠说是小偷入室抢劫，撞上了穆家夫妻阻拦把他们杀害的，穆先生当时年龄小，又看到那种事情很长一段时间得了失语症，于博忠趁机回国，穆先生接受了很久的心理治疗，因为这个原因他的供词无效，才让于博忠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于元星无言以对，虽然很不想承认，可事到如今她心里很清楚，穆家的悲剧和自己父亲是脱不开关系的。
叶姨又说：“刚出事那几年穆先生在雨夜就变得特别敏感，害怕打雷，可是后来他长大了，也不再提以前的事，我还以为他已经好了走出了阴影，没想到他只是在默默承受，这个孩子实在太苦了。”
于元星侧身擦了擦眼泪，抬胳膊的时候发觉肩膀痛得厉害，才想起这也是拜穆立臣所赐，可是她一点儿也不怨恨，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她确实应该像以前叶姨说的，为自己父亲的过错赎罪。
检查结束后医生把报告递给于元星，说：“穆先生身体很好没有病变，他这个症状很大可能是心理创伤后遗症，我的建议是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心理问题不是小事，家属还是要重视起来。”
于元星点点头，谢过医生，又问：“还需要住院吗？”
“今晚观察一下，没问题的话明天一早就可以离开了。”
心理问题，于元星拿着报告走进病房，叶姨急忙问：“怎么样？”
于元星把报告放下，说：“医生说没事，他这样可能是心理创伤后遗症，需要专业的心理医生检查治疗。”
叶姨给穆立臣掖了掖被角，心疼地摸摸他的手，说：“这些年别人都看着他成功，说他运气好，只有我知道他吃了多少苦收了多少罪，承受了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于小姐，我知道你恨先生恨我，可当初你父亲给我们造成的伤害不比你现在承受的少，不管怎么说，先生也没要你的命，没害你家其他人，最痛苦的还是先生他自己。”
叶姨说着话泪如雨下，于元星递给她纸巾，低声说：“对不起，我替我父亲说对不起，事到如今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现在知道我爸爸的罪，我愿意赎罪，如果他杀死我可以消除心中的仇恨，我宁愿死在他手里为我父亲赎罪。”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其实你又何尝不无辜，可是你总要让先生出了这口气，不然他会把自己憋死，永远也得不到解脱。”
“我明白，以后我不会再反抗了，他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只要能消除他心中的怨恨，我都可以接受。”
叶姨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默默叹气，穆于两家的仇恨，不是一两句就说得清的，不过于家确实欠了穆家两条人命，这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一夜于元星和叶姨都没有合眼，外面的狂风暴雨早就已经停歇，清晨阳光照射着大地，静谧而温暖，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梦境一场。
穆立臣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白色，他猛地坐起来，恰好于元星从洗手间出来，四目相对。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看到于元星后穆立臣恍惚想起了昨夜的一些片段，不自然地移开眼睛，这时靠在墙边睡着的叶姨也醒了。
“先生，你醒了？刚觉怎么样？”
穆立臣笑了笑，说：“没事了。”
“老天保佑没事就好，昨天晚上……”
“叶姨。”穆立臣打断了叶姨地话，说：“帮我约一下医生，我想亲自了解病情。”
叶姨应了一声去找医生，穆立臣看着站在原地的于元星，淡淡地说：“昨晚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我咬伤你了。”
昨晚他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反应，想到昨夜的窘态，他又不知该怎么面对于元星，说：“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于元星点点头：“那好，我就先回去了。”走出去两步之后，她又转身回来，说：“你，你别想太多，医生说你身体很好，那，那我先走了。”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看着穆立臣就忍不住想到叶姨说的那些，还有穆立臣昨夜失常时的样子，愧疚和负罪感让她无法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