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棠在厉毁吩咐下,退出内堂,朝着天狼帮外围前去。
既然如此,老妪的出现,枪祖的出现,那么她留在南沙月亮城,暗中跟着蛊族残余部众的暗子就不能再次紧跟,一旦被枪祖、老妪发现,再次折返天狼帮府邸,那将不可想象。
厉毁作为一帮之主,对于局势的清晰,在他心中明白,他永远不会是一位装睡的人,他无论曾经在魔域之地,还是在南沙月亮城,都是一个智者,而非是一个莽夫。
若只是一个莽夫,当年在魔域之地,那就是岂不是很难学习到蛊族和豢养术。
天狼帮碉堡城府邸,废墟残害,碎石土块,天狼帮弟子在拾掇着。
他们动作利索,从碉堡城外围运送一些新鲜泥土,将战斗痕迹凹陷,伴随石头在坑洼中不断填充。
如今剩下的难题,天狼帮出动数十名弟子,都难以撼动那五具猎狼的尸体,十人不成,再加十人,那些弟子余力间缓缓推动猎狼身躯前行。
这五头庞然大物,活着的时候是天狼帮依仗的怪物,死了的时候,在这片废墟之地,成为了收拾这片战场最大阻碍。
接近二十人,利用巨大铁板推车,将猎狼尸体运送出碉堡城内。
天狼帮弟子个个忙得埋头大汗。
“哥们,你说这一次帮主他们遇的那位老妪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如此厉害?不仅仅是帮主惧怕,
那山上武者宗门的人,都为之忌惮三分,实在让人不解!”一位铲着泥土的天狼帮弟子小声嘀咕道。
“你瞎操什么心呢?赶快干活,要是不在这两天将这战场打扫完整,你就等着帮主削咱们吧。”
“是,是。”
两名弟子交谈一下,迅速加入干活队伍,对于今夜的活计,不止止是这几名弟子在心中生疑,想必更多的天狼帮弟子,都在心中同样的疑问。
一些弟子挥着锄头,使劲撬着泥土,填平地面坑洼,不满道:“真他娘的晦气,我们天狼帮什么时候如此这般过,咱们弟兄,什么时候轮到来打扫战场?”
其中一人附和道:“你就少说几句吧,帮主正在气头上呢!不光是你,你瞧瞧这些弟兄,谁心里不憋着气,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那老妪相信你们也看到了,如此厉害的角色,都将帮主等人给镇住了,我们这些当小的,赶紧干活吧。”
那人继续不服气道:“管他娘的,不如我们明日去抓些贱民前来苦力,我们兄弟歇息歇息。”
那人立马前去捂住他的嘴巴,愤懑不已:“你娘的,你不想活了,别带着我们兄弟一起死!”
厉毁在老妪先前言辞下,告诫天狼帮的弟子,不可再次到内城无恶不作,收敛自己的行为,谁若是不听,厉毁立斩不赦。
这是一条铁令!全帮上下都必须遵守,如今这些打扫战场的弟子,一脸憋屈,觉得自己亲自动手,受了莫大的晦气,想曾经都是抓取内城之外的贱民,来驱使劳役。
现在倒好!一切都是天狼帮弟子,亲力亲为。
黑夜夜空,漫无边际。
天狼帮碉堡城,那些弟子都在辛勤劳作,在不断敲着铁器,刨坑开土,将无数落石填入坑中,让落石和泥土混合,将巨大深坑凹陷填平。
内堂中,厉毁惊魂未定,吩咐下人端上一杯安神茶,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就此在躺椅上酣睡,堂堂一位帮主,如今却是沦为了一只惊弓之鸟。
山上武者宗门在今夜的南沙月亮城,同样不好受,章凡师徒皆是断臂,在屋中打坐休息。
“师父!徒儿.......不甘心。”章凡试探性道,同时握紧手中拳头,又缓缓松弛紧握的五指。
冢千虹不语。
“师父!你说那小子究竟是什么狗屎运气?在大离淬炼谷,是那位狂徒出手,在深龙潭有铁烈罩着,如今好不容易到了这片垢土之地,却引来两位如此大人物,都站在那个小子那边,真是让徒儿心中狂怒。”
章凡不吐不快,起身给师父倒了一杯茶水。
小老头冢千虹,本是志得意满前来,如今败北,双鬓斑白间,藏显着他一副沧桑之感,让他看来,更像是一位打了败仗的人,佛如逃兵。
“谁能想到呢?在麒麟洲地界,居然遇到了笼派高手,想来那位老妪不仅仅是去了幽州,不然她不会质问老夫在幽州之事。”
章凡站在师父身旁,战战兢兢,沉默片刻后,他嗫嚅道:“师父!你是说那老妪还去大离淬炼谷?”
冢千虹微微颔首,他认为老妪是从大离淬炼谷那一道光柱,一直追查到此地,看来多半是那位老妪知晓那小子身上肩负何种运势,如此出手,必不可少。
冢千虹端着茶杯,缓缓饮了一口,吐出一口热气,叹息不已。
如今,被老妪打得跌境不已,他只能在心中叫苦不迭,只能受着在心中的苦楚。
“章凡,这一次回山,我们师徒,就在翠峰山修炼武道一途,至于那个小子的事,你和我都不用再管了!”
“师父,可是?”章凡欲言又止。
冢千虹打住话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眼下我们的情况,那位老妪从中插手,让整件事早已不在简单,已经是你我都没法掌控的事。”
章凡听完师父说辞,即使心中有着怒怨,也不得不就此打住,不得不将自己心中的愤怒压下。
在这个世道间,他可以不听谁的话语,可是,对于师父的话而言,他不得不听,师父的话,师父教授他武道一途,如今而言,师父的话,就是天大的命令。
“师父,你说拳武宗的人,会不会就此罢休?”
老人从打坐位置起身,抖动自己粗布袍子,因为武夫一道跌境的缘故,老人看起来虚弱无比,脸色苍白,让他显得老了几分。
“会的,天老贼虽然狂妄,但是在老妪如此实力面前,他不得不退让,如此强悍的高手,他还能如何?”
章凡低垂着头,不满道:“师父,难道就这么算了?难道我山上武者宗门就如此不济事?”
老人摇头,解释道:“不是山上宗门不济事,而是在强大的实力面前,是山上宗门武者又如何?还不是乖乖认怂!”
这下章凡彻底沉默了。
他虽然没有在围剿之地亲眼看到那场战斗,但是可以想象,能给两位八境武夫造成如此重创的老妪,是何等的可怕。
天无敌和柳清河旁,天无敌苦苦支撑,老人心高气傲,对于这一次的铩羽而归,他在打坐休养生息时,内心挤压的怨恨,在修炼间,吐出一口瘀血。
柳清河打来一盆清水,一块抹布,将抹布清水拧干,他擦拭着自己师兄额头。
天无敌微微动容,一把捏住他的手臂,口中大嚷着:“给我杀了他们。”
“师兄,师兄......”
老人猛然惊醒,朦胧视线中,看清楚了柳清河,自己的师弟。
“原来是师弟你啊,怎么?那老妪又回来了?”天无敌气喘道。
“师兄,没有!只不过是你惊吓罢了。”
老人独自叹息,一位拳武宗堂堂宗主,如今却被一位老妪打得魂不守舍。
惜哉!痛哉!
“清河,对于这一次的事,你怎么看呐?”天无敌继续问道。
柳清河故作思量,片刻后,他回答:“师兄,这次事件,无疑是一个落雷,如今既然分析得出那位白衣男子是枪祖,我们不可再执着于此,当回宗门,向老祖禀告一切。”
天无敌神色舒展,微微点头:“老夫也是这般想的。”
他缓缓起身,推开这天狼下榻房间位置的窗户,看着黑夜星空,老人如同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先前魏然气势,早已不见,仰首望着星空,是一种黯然神伤。
他独自叹息一句:“老夫纵横一生,竟然在这南沙月亮城,弹丸之地,阴沟里翻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师兄,切莫挂怀,人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一次的事,我们都未曾知道是那位老妪前来。”柳清河安慰道。
“师弟,直到今夜的事,老夫都觉得是梦幻一场,那位老妪强大的气机修为,让我肝胆惧裂,那是一种无形威压,让人压得喘不过气。”
“八境跌到了七境,这不是所有人能够做到的,老妪来自笼派,又是找寻丁允那个小子,看来那个小子身上的运势,
已经超出我们的想象。”
天无敌唏嘘间,说出自己的见解。
“师兄!你觉那个小子的运势是一种全新的运势,从而魔域之地的笼派老妪才来如此插手?”柳清河脸色一变,他继续道:“是的,师弟,如今看来,只有这样的可能性,不然这笼派的人,根本不会出手。”
“奇怪兵器,只是其一;那小子肩负的奇怪的运势,那是其二。”
师兄弟二人开始对丁允肩负何种运势有了更新的认识,笼派隐秘宗门在魔域之地伏击进入的山上武者宗门,早已在各个大洲是共敌。
老妪却孤身前来,为那个小子出头,唯有一切根本原因在那个小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