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镂空香炉中的安神香缓缓燃尽时,她才将房间的门打开。
“骊儿怎么样了?”楚鸿卓的声音微微颤抖。
“二哥已无大碍,只需静养便可。”
楚晗满腹狐疑,上下打量着她,惊讶的问:“瑶儿会医术?”
楚瑶尴尬一笑,“无聊的时候……看了些医书,没想到今日能派上用场……”
她可不敢说实话,生怕会被楚家人怀疑她这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妖孽‘。
如今的楚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一言一行都与从前大相径庭,虽是好事,却也难免让人心生担忧。
翌日,阳光明媚,清风徐徐。
一觉醒来,楚瑶便发现两个奶包子并不在房间。
“白莲,馒头和包子呢?”
“回禀七小姐,两位小公子一大早便去西厢房,和那位公子一同用早膳了。”
白莲说着,将给楚瑶准备的早膳整齐的排列在了梨花木雕花矮脚桌上。
她哪里还有胃口?匆匆便出了无忧阁。
西厢房内,包子正嘟着嘴唇吹汤匙中的蟹黄汤,忽然激动地指着庭院道:“是娘亲!”
林瑾舟原本索然无味的神色忽然僵住,不自觉地抬眼朝着庭院望去。
只见楚瑶身着烟青色华缎烟雨花笼裙,青丝上簪着的点翠嵌珠玲珑步摇微微摇晃,纤纤腰肢上挂着五彩飘带随风轻摆,宛若画中走出的神女。
他墨蓝色的眸子暗了暗,忽然间思绪纷飞。
听闻昨晚楚骊腹痛难忍,连京城中的神医都束手无策,可偏偏这位传闻中胸无点墨的楚七小姐,开膛破肚将人救了回来。
“包子馒头!是无忧阁的饭菜不如这里吗?为何偏偏要到这里来用早膳?”
“娘亲,确实不如。”馒头清澈的眼眸中毫无波澜。
楚瑶闻言,轻蹙着眉头扫视着桌上膳食。
“不知公子可否介意再添双碗筷?”
“……”
林瑾舟薄唇轻抿,没想到楚七小姐如此没有原则。
“姐姐!”
一声清脆划过庭院,女子身着淡粉色桃簇长袖襦裙,鬓间小巧的玛瑙流苏随风相碰,妆容精致,莲步轻移地朝着房间走来。
楚瑶慵懒地搜索着原主记忆,杏眸忽而流光溢彩。
眼前的女人名为萧月吟,是原主的表妹,更是丞相府的常客。
她的脑海中如电影般回放着萧月吟曲意逢迎的嘴脸,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典型的低段位绿茶白莲花。
萧月吟从前对楚瑶假意奉承,趁机并用言语引导楚瑶做尽张扬跋扈之事,至此楚瑶的名声一落千丈。
转眼间,萧月吟笑容盈盈的跨过门槛,目光掠过林瑾舟的面庞时,不禁赞叹世间竟有如此风华绝代的男子,心中霎时间生出万般欢喜。
可林瑾舟的双眸,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萧姨,爹爹不喜欢别的女人在身旁。”包子率先发表自己的不满。
萧月吟在以为包子没有记忆时,曾偷偷的掐他的胳膊,因此包子向来不喜欢她。
“我们一家四口用膳,姨姨来干嘛?”馒头面无表情的补刀,心中也对她无比厌恶。
有仇不报非君子,面对包子馒头的一唱一和,楚瑶全然无视。
林瑾舟漫不经心的眸光深深地刺痛了萧月吟的自尊,她嗤笑道:“表姐果真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几日不见,便又给包子馒头找了新爹爹。只是不知这位公子可否了解姐姐你未婚先孕,甚至不知道孩子爹爹是谁的恶名。”
她恶毒的话语让楚瑶捏紧了手中的汤匙,‘腾’的一下从梨花木矮凳上站起身来。
“既然这位公子愿意做包子馒头的爹爹,那就不劳表妹费心了。”楚瑶莞尔一笑,“如今啊,丞相府是该好好清理清理,什么狗东西都能混进来!”
低着头的林瑾舟嘴角一僵,他什么时候愿意做包子馒头的爹爹了?
原本以为稳操胜券的萧月吟听闻此话,面上的神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强行按下处于发作边缘的思绪,从眼尾拖出一汪切实的笑意,“表姐,你怎么能骂人呢?”
楚瑶口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可萧月吟一贯不是被轻易击退的人。
“总归我们是表姐妹。”她刻意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方才我进来时,没有看见门口贴了亲戚不许入内的字条。”
“还是说,如今表姐水性杨花的事家喻户晓,为了避免更多争端,直接当缩头乌龟了。”
此话一出,原本唇角僵着的林瑾舟面色瞬间难看起来。
前一世萧月吟对自己做的事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当中,楚瑶并没有错漏过任何一个关键点,等到思绪暂停,扶稳了手上那碗热意十足的热汤。
悄然移了几步,径向萧月吟的方向走。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知道的很多吧?”对于她的本性,楚瑶是了如指掌,干脆不同她有过多的纠缠。
她沉吟一瞬,原本手上端得稳稳当当的汤碗骤然一歪,热汤全数滚落在萧月吟晕满粉晕的衣裙上。
未来得及闪躲的萧月吟被热汤浇灌,热意窜遍全身,痛感随之而来。
汤水在她胸口以下的位置向下蔓延,流过裙摆,重重跌落在地上,坠得她的下裙向下沉。
心底的邪火一下被点燃,萧月吟恼羞成怒地瞪了楚瑶一眼,正准备发作,余光恰好瞥见了林瑾舟。
在外人面前,她一贯操持着乖巧大方的角色,这次也丝毫不例外。
萧月吟咬了咬牙,将愤怒和血吞下腹中。生硬地从眼眶中硬挤出几滴眼泪,“表姐,我只是实话实说,惹你不高兴,是我的不对。”
她吸了吸鼻子,下一瞬,仿佛要将所有委屈悉数倾吐,“可你也不应该用热汤来惩罚我,真的很疼。”
如果处在新世纪,楚瑶想必是要好好整蛊眼前这个白莲花。
但可惜天不随人愿,她只得见招拆招:“烫着你了是我的不对,我这不是突然手抖。”
楚瑶刻意学着她的嗓音,往前凑近一步,从袖中兜出一块手帕,在她腰间的汤渍上简单擦了擦,“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一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