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生在同一片星空之下,人与人之间的悲喜也并不想通。
宗佩珊回到毅王府迎接她的并不是什么鲜花蜡烛红毯,有的只是冷清的院子和漆黑的夜晚。
不禁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哭天喊地闹了这么一通到头来依旧只有自己像个傻子一般。
她并不知道沈宇毅去了哪里,迈进这院子的那一刻就像是被锁住了咽喉难以呼吸。或许是她自己活该,若是就那样不闻不问不去想乖乖在这里当个傻子恐怕就没有眼下这些事情了。
可若真是那样当个傀儡,宗佩珊才是真正违背自己本心,就不是原本的她了。
犹豫再三还是走向了沈宇毅的书房,看到里面漆黑一片。人该是不在,抬头望了眼月光。月色笼罩着一切包括自己,漫天繁星真是好看极了。可自己却无心观赏,回过神来又想了想。
这个是时辰不在书房大抵又是在那间密室吧,自己从未进去过,沈宇毅也不许别人进去。里面的贡品甚至是打扫一直都由他亲力亲为,通常在里面一待就是一晚上。偶尔偷听,也只是他在自言自语。
即使阴阳两隔他还是愿意将身边的点滴分享给她,而自己这个活生生的人仿佛从未走进他的眼中。
“哎,也许这就是命吧。”
宗佩珊叹息一声,认命的回了房。走到房门前发现里面有烛火屋内明显有人在。
“这?”
宗佩珊有些差异,走进一瞧。沈宇毅的侍卫站在门口。
“王妃您回来了,王爷在此等候多时了。”
侍卫笑着说道。
“王爷,在等我?!”宗佩珊明显的不敢相信,此时在这恐怕只有一个缘由,多半是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
自己有失体面又一夜未归,的确是该被呵责。
走进门去,只见沈宇毅安静的坐在桌前一只手撑着头,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宗佩珊进门的声音吵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睛。抬头看着宗佩珊,眼中还有刚睡醒的不懵懂感。
“王爷?您睡着了。”
宗佩珊有些惊讶,他会在自己房中睡着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嗯,你房里点的什么香静气凝神,不知不觉竟睡着了。睡得还很踏实。”
沈宇毅平静的说道。
“嗷,这样啊。”
宗佩珊瞧了瞧四周明白过来。
“王爷不是香,是草药包。挂在床头搁置在桌脚处,时长闻着安神静气,晚上能睡的很香。王爷若是喜欢,妾身命人包好送,入您房中?”
宗佩珊试着问道。
沈宇毅点了点头,抬头看着宗佩珊,拘谨的很。
“不必如此紧张,坐下我们谈谈。”
宗佩珊半懵的状态下坐在了凳子上,沈宇毅要与她谈谈,谈什么?她以为昨日就是最终结果了。
沈宇毅有些不自在,但明显宗佩珊比他更加不自在。
“昨日之事,本王…思量过了。你说的不错,本王心里的确有难以忘怀之人,原本这些与你无关。只可惜你我皆被人摆布做不得主,你是贤良淑德之人。可本王并非良配,世间女子无人愿意嫁与心里不是自己的夫君。”
二人成亲到现在以来,这是沈宇毅第一次与宗佩珊说这么多话而且是真心话。沈宇毅一度认为宗佩珊是个麻烦,所以若有若无的冷落她。可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这么久以来,他心里很是明白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宗佩珊的确是位好女子,治家有道,性格开朗大方。从不矫揉造作,王府在她的打理之下井井有条。
即使如此,沈宇毅就更不想耽误她。如此优秀的女子在自己这个死心之人身边。白白糟蹋了美好年华,不如放手给她自由。
听到他说这些话,宗佩珊心中已然知晓了结果。紧攥着衣袖的手指有些瑟瑟发抖,她原以为沈宇毅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是来两清的。
“王爷此意,是要休了臣妾吗?”
宗佩珊有些哽咽的说着,眼神受伤的看着对面的沈宇毅。
“是和离,对外只说是本王的错。圣上那边也可这般交代,只把错推在我身上。你也好再觅得良人。”
沈宇毅,一字一句的说着。有条不紊,思路清晰,似乎这事与自己无关。
宗佩珊强忍着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她心中明白此事已成定局,只是心有不甘。她以为全心全意对一个人好,终有一日会得到回报。现在看来自己实在是太过天真了。
暗自调整好情绪,没有让自己太过失礼。宗佩珊略微有些颤抖着说:“王爷,和离,臣妾同意。臣妾说过从不贪恋王妃之位并非妄言,单单说王爷这个人。身为女子嫁了,也没什么好后悔。是非良配着实不对。只不过是臣妾没有福气罢了,臣妾斗胆说句僭越的话。若是臣妾先遇到王爷,或许也能得到王爷这般眷恋,久久不能忘怀。”
说到这,沈宇毅明显神情一愣。眼神复杂的看向宗佩珊。
“只因王爷是个痴情之人,平日的冷漠模样大抵是假的。也是王爷过不去心里的坎。嫁与这王府之前臣妾就对王爷先王妃的感情有所耳闻,如今眼见为实了。”
说完低下头慌乱掩饰了自己眼神中的哀伤,这些话憋在心里也是许久了。如今终于有机会说出来,心里没有得到一丝的轻松。
一旁的沈宇毅略微有些吃惊:“你竟是这般想的嘛?”
“王爷从未问过臣妾的想法,正如昨日,如刚刚。也都是王爷先说等着臣妾一个点头罢了。”
宗佩珊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她已经不需要顾前顾后的。
这句话令沈宇毅无言以对,沉默了下去。而后二人也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这样面对面的坐着。
没有再继续谈下去,伤心的话说多了自是无益。双方心里都明白这件事是势在必行的,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本王走了,王妃歇着吧。”
说完话,沈宇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恭送王爷。”
宗佩珊强撑着送走了他,而后如同泥巴一样跌倒在了路上。
“啊,阿娘我这是做错了什么啊。”
哭喊着,眼泪不住的落下来。像是个痛哭的孩子让人看了满满的心疼。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丫鬟银杏听到声响连忙走进来,一进门就瞧见这副场景。着实吓了一跳。
连忙上前安慰,只是看着自家小姐这番模样心里心疼的紧又无计可施。
废了好大一番口舌,终于将人从地上哄到了床上去。
“银杏,王爷他要与我和离。”
这句话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反倒没有在沈宇毅口中听到的那么刺耳。
第二日一早
沈宇毅刚刚准备吃早饭就收到宗佩珊陪嫁丫鬟送来的药草包。
“替我多谢王妃。”
沈宇毅略显惊讶,昨日说了许多伤心的话。竟还惦记着药草包的事。
丫鬟点了点头,沈宇毅心里有了些许的愧疚感,随后问道:“王妃没有说些什么?”
丫鬟说道:“王妃只说愿王爷做个好梦。”
沈宇毅想了想,点了点头。
随即说道:“请王妃一同来用早饭吧。”
丫鬟有些为难的说道:“可王妃一早就出门了。”
“出门?去哪里了?”
“奴婢不清楚。”
“嗷…你退下吧。”
沈宇毅心中有些许的不适,不知为何心里空落落的。看着面前的白粥忽然没了食欲,又望了望那托盘中的药草包。心中五味杂陈,忽而某一天的早晨。
也是这个时辰他正在吃饭,宗佩珊端着一早起来熬的皮蛋瘦肉粥兴冲冲的跑来。准备和自己一同用饭,尽管当时他没有说什么,可看到宗佩珊脸上的烟灰也能明白。这一碗粥想必来之不易,那样的满心欢喜遇到自己这样的冰坨子。在热血也有凉透的那一天吧。
沈宇毅自嘲的笑了笑,随即端起白粥喝了个干净。只是喝了下去食之无味,味同嚼蜡。
“将这药草包挂到本王床头。”
“是。”
因着昨日的繁星,今日的天气果然格外的晴朗。万里无云,万丈光芒早早的就照在了梳妆台的铜镜上。折射过来准确无误的照在了李檀儿脸上。
熟睡中的李檀儿被咣醒,挣扎着起身。嘴里还嘟囔着:“小桑别拿大灯泡照人。”
动作太大吵醒了身边的沈宇珩,沈宇珩迷迷糊糊的醒来。同样被阳光照的睁不开眼睛,夫妻二人就这样对视了一眼,皆被对方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头发怎么炸成这样!”
“你不也一样,你衣服呢?”
二人迷迷糊糊的思索着,待脑袋一点一点重启后。昨夜的碎片也都拼凑在了一起,二人才想起新婚之夜又在比拼中度过了。
“啊,头好痛。以后再也不宿醉了!”
李檀儿边痛哭的揉着头,边暗暗的发誓。
沈宇珩自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同样轻柔着头努力回忆道:“我记得昨晚是本王赢了,王妃还是本王弄上床的。”
一听这话,李檀儿酒醒了一半。
“什么?!这不可能。我告诉你别打量着老娘喝断片了就准备蒙我!”
张牙舞爪的狡辩起来,那模样像极了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