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了!”
顾姝还没反应过来,就看陈舒年像是被谁追了一样,红着脸就跑走了。
她在原地歪头想了一会,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朝着之前问过的住宿方向去了。
两人都没有发现,树林的那一边,一片小小的空地上,两个女院的学生低着头,迅速离开了。
虽然路上走错了几次,但顾姝还是安安全全地到达了陈舒年的屋子。
万丈书院很大,几乎囊括了周边两三座山峰,对学子们的住宿情况也没有吝啬。
一般的学子都是三人一个院子,若是出的起钱,大可自己一个人住着。
陈舒年家不差钱,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和他那些朋友住在一起,也就自己住了一个屋子,省了顾姝想办法应对其他人的功夫。
不过陈舒年半年前就离开了学院,顾姝一推开门,就被满屋子的灰尘呛到,咳嗽了大半天才缓过来。
院子里走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地方放下自己的行李,她认命地开始收拾起来。
直到太阳和月亮在天空中同时出现,整个院子才像是终于活过来一样。
顾姝放下撸起的袖子,四顾一圈,周边的一切都像是被月光洗过一样,干净通透。
这可是她第一次进一个同龄男子的屋子。
陈舒年的屋子很干净,几乎除了一些常用的生活用品之外,什么都没有。
累了一下午的顾姝很想洗个澡,但找了半天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热水,没有办法,只能盯上了院子里的那口井。
裸着上半身站在澡桶旁,她似乎都能看见那里面冒出来的丝丝凉气。
“嘶~”顾姝伸出手,探了一下水温,不由缩了下肩膀。
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顾姝终于狠下心,沾湿浴巾,擦拭起身体……她还是不敢直接进凉水。
擦完上半身,顾姝拧好一块帕子放在旁边,闭着眼开始解腰带。
衣服、帕子都在旁边,只要速度够快,她就不会看到的!
但刚刚解开腰带,就听“咔哒”一声。
顾姝睁开眼,拎着裤子回头看去,陈招正蹲在窗台上,傻呵呵地笑着。
“顾兄弟,世子叫俺带东西过来了!”
“出去!”
“东——”
“出去!”
陈招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往桌子上丢了一封信,结结巴巴开口,“顾兄——”
回应他的是“彭”的一声关上的窗户。
陈招摸摸鼻子,回头看了几次,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能站在外面大喊,“信我放在那了,兄弟你记得看啊!”
“兄弟,你才是兄弟……”
他似乎听到里面嘟囔了两声,不太确定,又问了两句,“兄弟,你说啥啊?”却是没了回应。
等了一会,陈招刚想走,顾姝却穿戴整齐从里面走了出来。
“等等,你们那边收拾完了吗?”
“收拾好了。”
“那个……热汤从哪里来的。”
“热汤?”陈招恍然大悟,“要喝茶的话可以自己烧!”
“……那沐……沐浴呢?”
陈招挠挠脑袋,“这不是夏天吗?沐浴从井里打就可以了吧,去汤池那边的话就太远——”
“他洗的冷水?!”顾姝一拍脑袋,眉头紧缩。
“是啊。”说起这个,陈招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水还是我从井里打的呢!”
“……”顾姝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你快回去,叫他不要洗冷水了。”
“啊?”陈招虽然不解,但习惯了执行,也没多问,急匆匆跳上树就走了。
这边的陈舒年躺在浴桶中,脑子里全是那个笑容,听到窗户那边响了一声,反手一个水瓢丢了过去。
“出去!”
陈招摸着被砸到的脑袋,站在窗户外面,“世子,顾兄弟让你不要洗冷水澡。”
“为什么。”
陈舒年套上一一层衣服,“进来说,你一个大男人,站在女孩屋子外面,还要不要名声?”
明明是他把自己赶出去,现在又说这话,陈招低着头,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变了个人的主子。
“咳咳,顾……顾姝那边怎么说?”
“说什么?”
“你不是说她让我不要洗冷水澡。”陈舒年眉毛一挑,“还有……人家一个女孩子,你叫她兄弟算怎么一回事。”
“不是你叫……”
陈舒年一个白眼瞥了过来,陈招止住话头,低头不语,自家主子换了个身体,里面倒是一点没变。
陈招就看着一双赤白的脚在眼前踱来踱去,最后停了下来,藏进了雪白的裙摆里。
“你说,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谁?”陈招下意识抬起头,陈舒年又是一个挑眉,偏偏是顾姝这张脸,只觉得眼波流转,皆是风情,一下看呆了。
陈舒年“啧”了一声,知道问自己这个侍卫是一点用都没,就问起了正事,“你说了那几个人了吗?”
陈招回过神来,一拍脑袋,“我忘了!”说着他又扒住了窗框。
“你干什么?!”
“我去和顾兄……姑娘说!”
陈舒年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陈招脑袋上,“宵禁了,你是嫌我事不够多是吧!”
“这不是半年多没来……”陈招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去的话怎么办?那几个人……”
陈舒年没有接话,抬头看着窗外,夜空如墨,繁星点缀其上。
星落日起,顾姝起床的时候还有点兴奋,这可是她第一次在学院上课。
跟着几个穿着院服的学子往前走,路上还遇到几个看见她明显有点惊讶的人,顾姝还客气地点了点头,没想到一个没理她,全低头都跑了。
罢了,她来这里本就不是为了和他们好好相处,不理自己就不理吧。
如此想着,顾姝的脚步也越发轻松,轻松洒脱的样子倒是引起不少路过女学子的注意。
“地字二班。”
顾姝在屋门口踌躇许久,看着门框旁小小的“地二”两字,终于抬腿走了进去。
男院的屋子和女院那边似乎没什么区别,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书桌整整齐齐。
只是书桌上的东西似乎更加多,比起女院那边的雅致干净来说,更加粗犷。
她走了进去,热闹的屋子霎时安静下来。
“陈舒年?”
顾姝看向声音的来源,一圈人簇拥着一个瘦高的学子站了起来。
“瘦高芦杆,腹中空空尖嘴猴。”顾姝回想了下陈舒年昨天给自己的那封信,突然想起了这句话,不由得眯起眼睛,笑问道,“公羊兄?”
公羊全不答话,挺胸抬首,眼睛几乎看到了天上,“你居然还有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