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三杯酒呢,当然是欢迎路老师她侄子来做客,”裘组长道,“希望你好好帮助蓉儿,大力地提高她的成绩,确保能让到县城读重点高中!”
路扉,不得已又站起来,还是一个一口闷。
“这杯不算!”房老师提议道,“路老师她侄子,应当在这时表个决心,给裘组长一点安慰么,把人家裘组长的事情应承下来才对么,不要光闷着头喝酒!”
路扉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房老师,刚才嫌路扉喝酒不爽快,这会儿喝酒是爽快咧,又弹嫌路扉只知道喝酒!
“你这样,小伙子,你倒满一杯酒,自己端过去敬裘组长,”房老师果然是把循循善诱的精髓吃透咧,并积极开展理论联系实践的运用工作,“然后该表达,就表达,该承诺就承诺!”
路扉打心里不喜欢这种做派。
我又不是裘组长的下属,凭什么让我去表示和承诺?要搞什么狗屁承诺,你自己承诺去!
但出于对主人,或者说是裘玉蓉同学父亲的尊敬,路扉觉得还是应该去敬这个酒。
路扉端着酒杯向裘玉蓉他爸走过去,他有意避开
房老师那边,他从裘玉蓉妈妈这边过去。但其时正好裘玉蓉过去帮她爸爸倒酒,裘组长左侧没有办法站人,路扉只好站在裘组长的右侧。
裘组长的右侧,就是房老师的左侧。
“你看你,又没倒满!一看就没有诚意哦!”房老师仿佛是这桌上的“酒司令”,路扉的脑子里跳出“军师大祭酒”这个词,这好像是袁阔成讲《三国演义》时提到的。他其实并不清楚是什么官职,只是因为路扉感觉房老师就是个‘狗头军师’,又在吃饭时强行酒令罢了。
路扉的酒杯又被把酒倒成了“白炽灯泡”的大头形状。
“敬您一杯,叔叔,”路扉真诚地道,“感谢您的热情款待!”
“这小伙子不错,知道尊敬师长,”裘组长道,“吃好,喝好,学好,把蓉儿帮好!好不好?”
“好!”路扉爽快地应声道。
路扉又是一口闷了,他由于房老师的“照顾”,东西没吃多少,这四小杯白酒下肚,路扉稍微有些醺醺的。
路扉他父亲很喜欢喝白酒,在路扉还很小时,就用筷子蘸酒,喂过他。慢慢长大了,过年时,总会破例让他喝一小杯白酒。
尤其是初二时,路扉他四爸带给他父亲一瓶白瓷瓶的茅台酒,父亲一直珍贵的不行,东藏西
藏地舍不得喝。结果,路扉逮住机会,打开了瓶盖,那酱香的味道弥散开来,一下子就俘虏了路扉。
路扉用了一个小小的青花瓷杯倒酒。
那酒黏黏地,有些像胶水,从那个小小的瓶孔慢慢地流出,拉出一道线。
路扉慢慢地喝完了那小杯茅台,如同品琼浆一般,非常醇厚。
路扉不禁又来了一杯。然后用拧紧盖子,放回原处。
就这样,大概三多个月,路扉隔三差五地嗦一口,一瓶酒见底了。路扉还是把空酒瓶放回原处,假装那根本原封未动,他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儿。
期间父亲由于忙着一些事情,没有再关注那瓶酒。直到那年过年时,父亲似乎记起了那瓶酒。拿出来,手感有点轻,赶紧倒,什么也没倒出来。
“唉,这酒还跑的挺快的!”父亲感叹道,“我只开封喝过一次,瓶盖没拧紧吗?”
父亲看都没看路扉,他知道路扉不好这口。
要是其他物件耗损,那十有八
九是路扉干得好事儿!
肯定会收拾路扉。
路扉偷偷消耗掉父亲的那瓶茅台这件事情,直到后来路扉上班一年后,回家过年给父亲拎了两瓶茅台时,才正式坦白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父亲笑着说,“你的那些子捣蛋鬼的事情,我哪一件不知道呢?”
这大概就是路扉成年后,父亲维持颜面,保有长辈尊严的惯用说辞了。
咬得菜根百事可做;同理可证,喝了茅台,什么酒都可以喝,跟喝水似的。
“唉,小伙子,你就这样绕过去了吗?”房老师有开始挑事儿,“在座的长辈,你得挨个敬一圈吧?”
“先让娃,垫垫肚子吧,”裘玉蓉妈妈道,“光喝了酒咧,空心肚子,酒爱上头……”
没等路扉答应,裘玉蓉妈妈就替路扉挡了挡。到底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懂得关心关爱。
“那好,赶紧去吃两口菜,我们打通关,”房老师道,“这下,认赌服输,大家都没意见吧?你们女生,可以找人代……”
“你可喝张咧!”单莉对着房老师道,“女的就不参加咧,你男的喝去吧!今天批准你在撒个欢儿!”
“那就几个男的打通关,”其中那个带着玳瑁眼睛的马脸吕老师说,“路老师她侄子,你娃行不行?”
“男人么,怎么能说不行呢?”房老师不由分说,“不参加,刚开始,你就喝冰峰,这会儿不能退出!”
路扉不吭声,低着头猛吃。
红烧肉,糖醋里脊,排骨炖冬瓜……,路扉整的全是硬菜,他已经巴拉了两小碗米饭了。
本来还可以轻轻松松再来一碗两碗的,但看看那个盛米饭的小锅现状,以及在场其他人都是稍微吃一小团儿米饭的量,仿佛在喂鸟,路扉强压澎湃的胃口。
他不能表现得那样逊眼。他丢人事小,最关键是不能丢了姑姑——路老师的颜面!
“小伙子,咥的美很么!”那个裴老师道。“能吃就是好事情么,嫽扎咧!”
“正长身体呢么,”玳瑁眼镜吕老师道,“都是火克食么……”
“男生么,运动量大,消耗大,不吃美,咋去学习呢?”裘组长望着路扉道,“要不要再来一碗?米饭多着呢,吃饱,吃好!”
“好了,好了,”路扉假装吃得很饱的样子,连连谦让。“我都吃了两大碗咧,还往哪里吃呢?”
“就是,又不是牛,有六个胃,哈哈哈,桑眼掰袋的……”房老师又自顾自地开起来玩笑,“要是都好了,咱就开始,我先来……”
“好像你当年不能吃似的!”单莉终于又替路扉回了一嘴,“看把你得能的!”
房老师没有敢回单莉的话,接着说,“三拳两胜,一个酒,三个酒过身。”
“唉,那个小伙子,你会划拳吗?”玳瑁眼镜吕老师问道。
“划拳?没划过!”路扉心道,我划船都没划过,更别说划拳咧!
“那你现场学,”那个黑黑胖胖的周老师道,据说他是教物理的,“这有啥学的,又不是物理学上的应用题,看把你作难的!”
“不会划拳没关系,杠子老虎鸡,你总会吧?”裘组长发话了,“实在不行,就猜咚吃,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