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的曲子，最美或最温柔的夜，带着一天的星。苹果园里那些无名的小兰花默默在风中展开，夹杂野薄荷的香馥，摇曳着每一瓣静处的月明。
金峰在外门的葫芦架下脱得赤条条地开始冲澡。
苹果园里面打了井，本来是在旱季应急浇灌苹果树用的。自从上次拉电以后，金鼎文随把柴油发电机收了起来，给水泵直接接上了三相电，只需闸刀一拉，水就“哗哗”地从胶皮管里喷
射而出。
那两个大水缸里的足足暴晒了一天，这时候用那半个葫芦做成的水瓢舀上一瓢水，从头顶浇下，温热的水顺着躯体流淌，很舒服。
今天扛着贾娟一路跑，出了很多汗，混合着扬起的尘土，金峰身上，黏黏地。这会儿冲了温热的水，用手随意一搓，便是一个垢痂蛋蛋。
金峰便随即使劲儿搓起来，只搓得周身皮肤通红。再用水多浇冲了几遍，在此过程中，金峰忽然就想撒
尿。他没有插手去官，任凭那泡尿和水瓢里的水自上而下搅和在一体。
最后打上香皂，又洗了一遍，再用水冲，彻底地洗了个干净。
金峰感觉轻快通明起来，仿佛刚才洗掉了十几斤的重量。
“娟子，你不洗一下子吗？”金峰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一面向房子里喊，“水好很，我还给你留了一大缸呐。”
“我不在外面洗，你把那个洗衣服的大洋铁盆子倒好水，拿进来……”吃完铁锅炖大鹅的贾娟心情开朗了许多，她低声道，“洗头膏给我拿进来。”
金峰先把那个直径一米左右的洋皮洗衣盆搬进屋，拎着一个水桶往铁盆里加水。
“你好歹，穿个啥衣服嘛，”贾娟笑道，“光着个大沟子，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一点儿也不翘，平板拉胯地，难看死咧！”
“你这纯粹就是过河拆桥么，把我用完了，现在开始嫌弃开咧！”金峰嘻嘻哈哈道。
“我，我是怕你着凉了，”贾娟有些羞赧道，“出去在门口给我把着，我准备脱衣服洗澡了。”
“你的哪里我没看过呀，”金峰洋洋得意道，“咋还害羞起来了呢？”
“哎呀，你出去嘛，”贾娟撩水泼他，金峰躲闪不及，给浇了一脸水。
“我给你洗吧，”金峰有些赖皮地笑道，“我给你搓背。”
“我不习惯，你还是出去吧。”贾娟推着金峰出去，顺手在金峰的狗蛋子上抽了一巴掌，“咋这么多的烂肉来！”
“打是亲骂是爱，”金峰一脸的无辜，耸耸肩道，“我拿个烟，还要拿个火。”
金峰出去了，顺手带上了门。
贾娟慢慢地宽衣解带，然后坐在了那个洗衣盆里。温热的水，让她感觉很舒适。
她洗了一会儿，忽然记起毛巾不在手边，她起身去准备拿，离开水，便感觉一股冷风袭来。
“金峰，进来给姐拿个毛巾。”贾娟呼喊道。
“乐意之至，”金峰猴子一般推门而进，反手关上了门。
毛巾就挂在门背后。金峰趁着在那挂钩上去毛巾的时候，顺带拉上了门栓。
“我本来就说，给你搓背嘛，”金峰笑嘻嘻道，“不过，我逮住机会，抽一根烟。”
借着搓背的档口，金峰的手有些不老实起来，他的中腿站了起来……
“不要胡来，我还没擦呢，身上都湿乎乎地……”贾娟稍微有些抗拒。
“湿了才好呢……”金峰不由分说，从水盆中直接把贾娟抱了起来。
“我，我还没洗好……”贾娟低声道。
“一会儿再洗……”金峰把她放在床上……
“把灯关了……”贾娟娇声道。
……
过来良久，金峰有些沉沉欲睡。
“小峰，小峰，”篱笆墙外似乎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开门，把那个铁锅让我捎回去。”
“你姐？”贾娟有些慌张。
“我妈！”金峰道，“你躺着别动，我穿个衩子出去，应付下，不要开灯……”
金峰摸出那个舀子给她的打火机，“嘭”的一声点亮，随即又给熄灭了。
金峰端着锅，从篱笆门的顶端递给了他妈。
“妈，你就嫑进来了，这边的电路出麻达咧，外头这门的钥匙都找不见，我都睡觉咧。”金峰佯装着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没电咧，我娃就好好休息！”金峰妈司春梅喜笑颜开，“我今个碰见你柳艳姨了，多说了会话。你姨说给你瞅了个媳妇儿，得空咧，啥时候去见个面……”
“妈呀，我还小，再说咧，我现在还要好好学习考县里的高中呢，”金峰一脸的严肃，眉梢眼角都是厌烦，“妈你不要让这些事情，牵扯我的精力，得成？”
“这两不误么，先可以慢慢谈着么，以后我娃要是考上大学咧，吃上商品粮咧，咱就不要她咧！”金峰妈司春梅笑道，“我今个见人来，沟子大，好生养！保管能到时给妈生个大胖孙子！”
“再说吧，现在不要拿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烦我！”金峰很不耐烦对司春梅道，“现在都啥年月咧，还在托人介绍媳妇儿呢？”
“啊呀，我娃长大咧，”司春梅还是笑意满满，“不让介绍也行，那你给妈自由一个来么，妈还不落别人的人情，看人家的眉高眼低，还把媒人的‘人情鞋’给省下咧，哈哈哈。”
“你要对你娃有信心！”金峰回嘴道，其实他的潜台词是，我都把这个事情解决了。“妈，你再嫑唠叨咧，赶紧回去吧！”
金峰回到了房子时，贾娟靠墙坐着，单子拉倒下巴，掩盖着身子。
“听说你妈要给你说媒呢？”贾娟冷笑道，“好事情呀！”
“呵呵，我还不了解我妈？她只要知道我给她恋爱了个这么好的媳妇儿，那还不高兴的要命？”金峰嘻嘻哈哈道，“让我妈破费点儿去看人脸色，她舍弃不下呢。”
“俗话话，再丑的媳妇儿也得见公婆，不是么？那咋就不敢让我见人呢？”贾娟故意道，“我有那么逊眼吗？”
“肯定要见，还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去见，你嫑急，我明天去和耀哥商量一下，看是怎么个章秩，”金峰把手探井单子下面……
第二天，金峰一觉睡到正午，贾娟已经把面条煮好了，还炒了一个丝瓜，一个西红柿鸡蛋，凉拌了一个豇豆。
“你咋这么贤惠地来，”金峰一面吃着吃饭菜，一面猛夸贾娟，“我太有福咧！”
“吃完饭，把锅洗了，”贾娟笑道，“这是你答应的，你现在还在试用期，不行我就随时换人……”
金峰把贾娟送到她父亲那里后，才去了舀子家。
金峰进来时，舀子正在摆弄一杆双管猎枪。
“怎么呀？我连发！”舀子看见金峰，就做出一个举枪瞄准之势，然后嘴里模拟子弹出膛的声音“啪，啪。”
“哥，你再嫑吓唬兄弟我咧，颇烦地，”金峰舔着舌头，讪笑道，“我想给屋里人把我跟贾娟的事情挑明咧去，你知道的贾娟都有咧，我妈一天天地又开始要给我说媒呢！”
“你村呢就是这风俗吧？昨天一个你村的那个叫路扉的，也是把人家女子肚子搞大咧，”舀子看了一眼金峰，“当时要不是他说是你哥们，我才懒得管那破事儿！你不知道，当时鱼猴子的脸，都快气炸咧，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