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晚自习时，教室后边大都在窃窃私语，尤其那个地菜泥鳅一般游走于一些同学之间，仿佛在传播着什么话题。
田季君没有在意这些场景，她在教室里一般都是高度集中注意力的学习。全神贯注，“物我两忘”。
“唉，给你说个事情，”从后面溜达了一圈的黎舒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田季君的胳膊，“出乱子咧。”
田季君正在思考一道几何证明题，被黎舒这样一打扰，登时有些小燥，“你什么破事儿呀？没看见正在作证明题吗？”
“真不想听？”黎舒乐呵呵地笑道，“说不定，对你我来讲还是一个利好呢，你真不想听呀？”
刚才教室后面一阵子小小的骚动，黎舒自从上次差点进了“所里”后，就一直相当敏感，对各类“风吹草动”都很感兴趣，必然会去侦查一番，确定和自己到底有没有干系。
黎舒前一会儿，刚走到白朴哪里，地菜“信鸦”一样也刚好流窜到那里，便开始散布他带着的消息。
“路扉和裘玉蓉出事了，知道不？”地菜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地道，“听说都去了医院检查去咧。”
“你生病不上医院检查呀？”白朴揶揄道，“哦，对了，你是上兽医站去呢，哈哈哈哈。”
在白朴面前地菜相当乖巧，白朴这样开他的玩笑，大家都哄笑，他也毫不在意地跟着大家一起哄笑，仿佛那根本说的就是别人。
“兽医站的柴师，那人嘎的跟啥一样，地菜，你可小心咧，”忽勖平笑道，“你没听说过吗？‘出白门，上白坡，新坟倒比老坟多，新坟是柴师的为做，老坟是他大一哆嗦。’”
“哈哈哈，”地菜笑道，“尤氏的小同桌有身子了……”
“这货可准备胡说呀，”白朴指着道菜道，“不要败坏同学的名誉。”
“咱是那轻易胡说冒聊的人吗？”地菜抖动双手道，“这是准信儿，妇产科主任说的，那还能有假？”
黎舒就在这个时刻走到，也算听了大概。
白朴看见黎舒笑了笑，“不好好学习，一天胡跑啥呢？”
“休息，课间休息。”黎舒也笑脸相迎，“看你这边热闹的很么！”
地菜在这边幸了一会，就又去其他角落，继续当“信鸦”。
黎舒和白朴出去，抽根烟，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来。
“真的，这可能是我比较阴暗的想法，”黎舒看了一眼田季君，叹了口气道，“如果比较优秀的竞争者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所羁绊，我们的胜算面可能就大一些了。”
田季君看了黎舒一眼，“你这是故弄什么玄虚呢？有话就直说，绕来绕去的干什么？看你上咧个高中也没学到啥好的！一天神神叨叨的！”
“好吧，好吧，那你就听听我这‘预备两劳人员’给你唠叨唠叨，”黎舒上次被田季君说成是“预备两劳人员”后，就一直耿耿于怀，时不时会把那个话把儿当成带尖头的橡木盾牌在和田季君的交谈中使用。
“你估计一个班能有多少中专推荐表呢？”黎舒慢条斯理地道，“一个班六十个人，大概可能最多会有二十个左右的中专推荐表，这是最乐观的情况。如果上面给的指标少，或者新上任的学校领导有所偏向，只给十个名额，甚至更少，你会不会有所担心呢？”
“我当然会担心了，”田季君平静地道，“名额越少，竞争就越厉害，很多现在不知道的情况到时都可能出现，这谁也说不准。”
田季君和黎舒以前是经历过这样的情况的，和中专推荐表失之交臂，所以记忆犹新。
“既然你都明白，那你感觉你和路扉谁更能获得中专推荐表的机会大一些呢？虽然你是‘初四生’，你感觉你的成绩有他好吗？”黎舒这次比较尖刻，居然回敬了田季君一个“初四生。”
“到底是上过高中的人呀，”田季君揶揄道，“比咱这个没上过高中的人站得高，看得远呀，这‘回流生’还是厉害。”
“话糙理不错呀，”黎舒没有在意田季君的奚落，自顾自的说道，“那现在路扉出了一些烂子，那学校不开除他都算是天大的面子咧，其他的都不要再想咧！这不是我们这些人的利好吗？”
“路扉，路扉一天可比你这‘预备两劳人员’安分多咧，”田季君一脸的不屑道，“虽然我也不喜欢这个人，仗着学习好，目空一切，但至少他不胡乱打群架吧？能出啥大事儿呀？一天天地就知道瞎掰掰。”
“那你这次可是说错咧，路扉把女生弄怀孕咧！”黎舒说完这句话，看着田季君，居然自己脸红耳赤起来，“够不够号外？够不够石破天惊？”
“你肯定可不知道从哪里贩卖来的这些子小道消息，”田季君看着黎舒下巴上的大黑黡痣，“你这人，有些滑不留手地，谁知道你一天天那句是真，那句是假？”
“就那你下巴上那个黡痣来说吧，娘胎里带来的就娘胎里带来的嘛！非要讲那是小时候被驴啃了一口下巴，止不住血，用火柴盒的带硝黑皮贴上去止血，最后脸长站过去了，成了黑黡痣。”田季君用小拇指点着黎舒。
黎舒嘿嘿地笑着，用手摸了摸黑黡痣上的那两根汗毛。“这次是医院的妇产科主任传出来的消息，那应该当是没错的！”
“就算是真的，你幸灾乐祸个啥？”田季君撇撇嘴道，“低调，低调做人，你到底是开心什么呀？如果你感觉这是利好，那你实在是高兴的太早咧！你忘记了那一年的教训咧？把你的尾巴夹
紧，不要再露出来了。那事情，说实话，和咱们么啥关系！”
黎舒和田季君这一争论，就有些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控制，不经意间声音就变大了许多。
康婉儿和范君畅，坐在隔了一个座位的地方，几乎听见了黎舒两个人的所有谈话。
康、范两人相视一眼，欲言又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