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全校师生大会开完了,路扉也没有听到宣布自己的处罚决定书。不由得狐疑地看了看韦好古和“肖大侠”。
“看来学校还不知道呢,”韦好古思忖道,“这种事情,大鸣大放地公布出来也对学校影响不好!”
“也可能太仓促咧,还在核实阶段呢,”“肖大侠”猜测到,“学校也害怕捕风捉影的闹笑话不是。”
这二位的说辞,只是增加了路扉的心理负担。他遥遥望向走在操场那一端的韦老师,但韦老师仿佛没有什么异样。
“你说,你爸知道咧吗?”路扉看了韦好古一眼,“你爸好像很安详的样子。”
“你们班主任他啥会儿不安详了?”韦好古笑道,“这个我不敢保证,兴许还不知道呢。”
“怎么?你要去找韦老师?”“肖大侠”有些担心地道,“做好被剋的心理准备了吗?如果韦好古他爸还根本不知道呢?这不是自投罗网嘛!”
“那现在咋办?”路扉有些一筹莫展,“你看班里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根本让人受不了!教室里,我感觉就呆不住,简直就是放在炉子上烤红薯的感觉么!”
“那你去哪呀?”“肖大侠”道,“你就呆在教室,大家也许还会当那是传言,将信将疑;你要是就这样躲远咧,那估计大家直接就认定这个事情咧。”
“实在不行,你就等着学校找你吧。脸皮厚,吃个够么,能躲一天,算一天吧!”韦好古迷住眼睛建议道。
“我再想想,”路扉叹口气道,“你们先回教室吧。”
本来早上的第一第二节课都是数学课,全校师生大会正好挤占了那两节课的时间,现在刚好是课间的大休息时间段。
路扉顺着篮球场一路走,走出后门,顺带上了个厕所。他假装去流萤河洗手,在河边溜达。
不行,我得去找韦老师。路扉心道。
心中有事情,堵得路扉根本什么也做不住。本来嘛,就是被裘玉蓉他哥误会挨打,在街道上又莫名其妙地被追着打,这些都可以原原本本给韦老师讲。
路扉一面走,一面在心底盘算如何组织措辞。既能充展现自己的无辜,又能表达对韦老师的歉意。
路扉一路走,一路低着头想。
结果他在学校后门里的大柳树下,差点一头装撞上了一个人。
路扉猛地站住,那人扶了路扉一把。
“小心点儿,多大的人咧,走路还不看路!”那人道。
路扉急忙抬头,“韦,韦老师!”他怯怯地叫到。
“找什么呢?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吗?”韦老师笑盈盈地道,仿佛一颗丰收宴会上的南瓜。
“我,我没,没掉啥,”路扉嗫嚅道,“我刚上厕所回来……”
“最近都还好吧?复习的怎么样?”韦老师笑容可掬,眼睛成了月牙形,“没啥事儿吧?”
路扉企图从韦老师的笑容中发现一丁半点的蛛丝马迹,但他失败了。
韦老师看来还是不知道,路扉想。
“那你忙吧,”韦老师抿着嘴道,“我还得出去一趟。”
说完,韦老师转身欲走。
“韦老师……”路扉在韦老师背后呼喊道。
“怎么了?”韦老师照旧面带笑容,他顺手理了理自己的刘海,“我准备去理个发呢。”
“韦老师,我,我有个事儿想跟您说呢,”路扉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在这里说?”韦老师看起来大概是在征求路扉的意见,“还是去房子里说?”
“还是去房子说吧,”路扉的语气有些祈求的成分,“外面还是不大方便。”
“那就依你!”韦老师果然是从善如流。只是,在路扉转身向那个房子走去时,眼睛咕噜一转,做了一个鬼脸儿。
路扉推开那扇门,站在傍边,等韦老师先进。然后跟进,反手关好门。
韦老师笑眯眯地看着路扉,“说吧,什么事儿?”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路扉有些羞怯道,“反正挺丢人的!”
“是吗?”韦老师眼睛快速闪动,“不是听说你最近在谈恋爱吗?那不丢人,到年龄了么!”
路扉被韦老师的鬼马插诨打科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是说的那个事情!”路扉涨红了脸,“我是要说,裘玉蓉他哥打我,和街道上一堆混混追着我打的事情。”
“有这事情?裘玉蓉他哥都上手咧?下手重不重?”韦老师道,“裘玉蓉他哥不乐意你和他妹子花前月下?”
“不是您说的那样,”路扉被韦老师的“打横袍”搞得有些无奈。“我只是在裘玉蓉后面跟着走路,就被他哥打了。”
“那你为啥要在裘玉蓉后面走路?”韦老师笑道,“你还是图谋不轨嘛!”
“没有呀!我只是想听听她和她姐在说些什么!”路扉红着脸道,“然后,他哥突然跳出来,狠狠给了我一个大耳刮子。”
“你这鬼鬼祟祟地尾随人家姐妹,偷听人家女孩子的私
密谈话,还不该打!”韦老师撇撇嘴道,“那你听见了些什么呢?”
“我听见她们在谈论我们学校的一个女生怀孕了,还是她们的亲戚呢,”路扉看了一眼韦老师,“那个女生我还认识,他爸是县联社的。”
韦老师骑着在椅子上,双手抱着椅背,仿佛入静一般,一动不动,一直盯住路扉看。“你和裘玉蓉交往多久了?”
“根本就没交往!”路扉直抒胸臆,“就是上次去他家,他爸让我帮她提高学习成绩呢,那次给您请假了,您应该是知道的。”
“确实没有交往?”韦老师眼皮耷拉下来,“你这要是真的交往了,恋爱也谈好了,结婚生子一齐都办好,你说你姑会多高兴呢?”
“根本就美谈恋爱,就是他爸说到时可以帮助弄中专推荐表,我才答应帮她的,”路扉有些毫无保留,“这事儿我姑知道的。”
“这样呀,也没见你姑说过,”韦老师呵呵笑道,“裘千寻那是个老滑头!肯定把你忽悠咧!”
“就是,一看就是个老滑头么,脑门上一根毛都没有了!”路扉附和道。
“你刚才说你认识裘玉蓉所说的那个怀孕的女生?”韦老师审视路扉,“真有其事?”
“千真万确!裘玉蓉都说化验血和尿咧!那个男生是詹老师他班的,女生是二年级四班的。”路扉有些毫无城府道,“我只是不知道,街道上的那些人是不是把我当成一班的那个了?那也是我村的。”
“现在是不是感觉心里轻松多咧?”韦老师突然不笑了,目光灼灼地盯着路扉,“我其实一直在等,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