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是人是鬼我们一时根本搞不清楚,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什么时候来的。处于恐惧,同花顺抡起凳子就想朝那家伙砸过去。不料他的手抖了抖,像抽筋那样,凳子哐啷一声就掉在地上了。接下来,老彭和我,都和同花顺一样,开始手脚抽搐。
三人像是被抽干了空气的气球,有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或凳子上。
这时,我感觉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想要推,无法推出去,想要叫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完完全全就是梦魇的感觉,也就是医学上讲的,睡眠麻痹的感觉。
可是梦魇一定要人躺在床上正在入睡或准备入睡才会发生。而我们三个大男人分明还在工作状态,并未入睡。而且我掐了掐自己的脸,那种疼痛感也告诉我不像是做梦。
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我们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你……到底是谁?”老彭挣扎一番,有气无力地问那人。
那人始终在咯咯直笑:“我饿……我好饿……给我吃的……我饿……”
老彭指了指汉堡包那份盒饭,还有旁边一盒毛豆:“那儿……你,你随便吃……”
那人身子根本就没有挪动,依然坐在那个转椅上。可那转椅却正在移动,稳稳当当到了摆放夜宵的桌子前面。到了那儿以后,那人两只手伸直,抓了把毛豆,连豆壳一起往嘴巴里塞,刚从嘴巴里塞进去,又从下巴下面掉出来了。一连抓了几把都是这样。
“我饿……我好饿……”那人呜呜地哭起来,一边抓往嘴巴里送饭,一边漏一地。
老彭看不下去了,就说:“你吃就好好吃,吃了又吐,不饿才怪!”
那人脖子咔咔扭动,脑袋转了几下,呜呜说:“你们有下巴,我没有下巴!”
说完,把头扬起来,我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往他的下巴照过去,果真发现他的下巴有个大窟窿,而且还插着一根医院手术用的白色食管。那模样几乎能把人吓死。
“阿顺!我想你……我好饿……我好饿……我是阿彪……”那人突然说。
这下,我们三人的脑海同时闪过一个人,一个名叫青竹彪的死囚。那人十恶不赦,如果真有地狱的话,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够。可他已经被执行死刑了,怎么会屡次出现?
青竹彪是谁?青竹彪可是同花顺的老哥。所以同花顺已经颤巍巍站起来了。
他扶着椅子,一步一挪走过去,含着眼泪:“哥……真的会是你吗?”
我们也在想,这人到底是不是青竹彪,要是青竹彪本人的话,事情就严重了。一个明明被注射的死刑犯,再次出现的唯一可能,就是用人顶包。可是,稍微对死刑执行程序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顶包这种现象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哪怕那人是帝王将相!
那就是说,青竹彪本人已经死了。若是死了,眼前这个没下巴的人是谁?
就在我思考这些事儿的时候,同花顺已经走到青竹彪的面前了。他用手伸出去,摸了摸青竹彪的脸。不想就在一瞬间的功夫,青竹彪脸色的皮就剥落了。喀喀喀!就像烧裂的竹子一样,一片片脱了下来,掉在地上都还叮咚响。在看他的面前,就剩一骨架。
同花顺尖叫一声,当场吓晕过去,我则拼命往老彭面前爬,以求保护。
就在这时,刚才炸掉的灯泡竟然瞬间亮了起来,然后呈现在我们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恢复原样。我看老彭,还有同花顺都爬在地上,就我跪在凳子前,大家都满头大汗。
那个将电灯打开的人不是别个,正是到局里取资料回来的汉堡包。见我们三个一副狼狈样,汉堡包就问:“这都咋了这?都成这熊样!”我们三人爬起来,都看着头顶上的电灯泡发呆。然后又各自挥舞拳头,在地上又蹦又跳,这才发现刚才突然间消失的力气都回来了。
老彭摸着光秃秃的头,铁青着脸说:“他奶奶的,大爷我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事!”
灯泡竟然没炸!地上却只剩一堆毛豆渣滓,还有一些碎了的陶瓷碎片。
几根凌乱摆放的凳子,似乎可以证明我们刚才确实经历了一些诡异事件。
汉堡包向老彭问我们刚才的情况,老彭一五一十把咱们的遭遇都告诉了汉堡包。
汉堡包捏着下巴,仔细看那堆豆壳:“会不会是这样?你们三人都种了某种含有迷幻成分的药品?我看三人做同样的噩梦,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唯一的解释,就是刚才有人在这儿装神弄鬼。比方说,在送来的夜宵里边动了手脚,然后再通过声音,影像,在你们的面前制造出猛鬼出没的假象。这种事情,在国外一些凶杀现场,也曾出现过。”
汉堡包的分析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咱们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食物带回去分析。尤其是那堆毛豆。由于老彭肠胃不大好,同花顺不喜欢吃辣味,我则喜欢唱歌,不希望嗓子受到辣椒的影响,因此刚才杨主任送来的那盒毛豆,我们三人谁都没有吃掉一颗。
只要在毛豆里面化验出除了我们三人之外的人体生物成分,事情就好办了。
可让人疑惑不解的是,等我们回头再来分析那段会说话的视频时,那段视频竟然消失了。就在大伙茫然若失,惊恐交加之际,我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一看号码,十二个零!
我心惊胆战将电话打开,并开启了免提模式,这样方便大家都可以听到。
“呵呵……呵……你们,你们斗不过我的。斗不过,斗不过……”电话里喘着粗气,而且说话的男人声音沙哑,确实有点鬼电话的味道。这不明摆是在挑衅我们么?
大家都看着我,我说:“只要他是人,我就能通过这次通话追踪到他的位置!”
汉堡包让我坐下:“放松一点,我们都相信,你能锁定这家伙的位置!”
同花顺问:“这么说,对方不是鬼,而是人了?会是什么人呢?”
老彭说:“这可说不好,咱们得慢慢去调查。杨主任送来的夜宵,不可能会是交警队的同志弄的,如果食物真被动了手脚,那人也一定不是卖夜宵的……”
“而且,这人名知道我是网警,还敢打我的电话,我大致可以判断,对方一定是个网络高手,不仅懂得咱们警方的侦破手段,而且,还是个资深黑客。”我说。
汉堡包同意我的看法:“没错!这几台电脑,肯定都已经被他控制。”
这下,大伙终于松了口气。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当天我睡了一个上午,到中午才爬起来弄东西吃,同时接到汉堡包的电话:“大冬,如果头儿问起,就说吴师傅的案子,目前没有什么进展,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汉堡包的意思我明白,像意外坠楼这种事,一般若是与超自然事件挂钩的,排除人为的凶杀,都会尽快结案。死者家属都没有任何异议了,咱们还死盯着干嘛对不对?
果然没多久头儿就来电话问我,吴师傅跳楼的事。
我在电话里告诉头儿,现场没有发现可疑人物。“那么,通话记录呢?”头儿问。
“通话记录,我下午到办公室马上查清楚……”我有点紧张地说。
头儿是个很较真的人,要是让他发现这里面的超自然现象,不挖个水落石出,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是有些事儿,就是不能太较真,用行话说,那叫禁区。
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禁区。木匠、环卫工、剃头匠这些,都有一些禁忌。
茶饱饭足,在同事还没有来上班之前,我先早早跑到办公室,打开旁边的设备室,在里面动用一些设备,比如C193(化名,严格遵守国家保密法)对吴师傅的电话和庙小倩的电话展开追踪,无论是卡号,还是拨打接听位置,两者之间都丝毫没有任何联系。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庙小倩过生日的时候,确实没有给吴师傅打电话。就在我觉得疑惑时,突然在吴师傅的通话记录中追踪到一个可疑电话,号码相当奇怪。
而且这份可疑电话隐藏够深,可以说根本就不是手机号码,而是用电脑编程侵入手机后,由病毒破坏通话记录功能后,进行自动接通。这种事儿,一般只有职业间谍才会干。然而,间谍通常只会窃听别人的通话,或者中断别人的通话。但这这家伙,却是在庙小倩的手机毫无反应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用了她的IP通道,跟另外一人实现正常通话。
这种犯罪手法,和银行卡克隆技术有些类似。比方说你的银行卡和密码都没告诉任何人,却有人在千里之外,通过窃取你的身份信息和账户信息,将你的银行卡重新复制一张。
唯一不同的是,银行卡克隆犯罪,你可以在取款机那儿追踪到嫌疑人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