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看了他一眼,刚才那丝歉意瞬间荡然无存,“不过是一方手帕,不值什么,扔了就好。”
“哎……白姑娘……”江典予话没说完,白薇已经迈过台阶从侧门进了二皇子府,江典予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里叠的整整齐齐的帕子仔细看了许久,如珍宝般小心放在了衣袖里。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江典予才进了门,小厮木桩正着急的等候着,看见他连忙一路跑过来,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匀,“爷……爷您去哪了,这重要的日子,前头大人们可都等着您呢。”
“急什么,”江典予不慌不忙的往前走,“不过是赏个花,又不是成亲,让他们在前头等着。”
“哎呀爷……您这您这……”木桩急的团团转,“这可比成亲还重要喃,爷您离京四五年,这头次见各位大人,可不好怠慢。”
江典予听到这话,本就不快的脚步更慢了下来,看了木桩一眼,慢悠悠道,“木桩,我教了你这几年,你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木桩见江典予语气不像平时那样玩笑,吓的忙闭了嘴,跟在后面听训。
“这些官员平日里听惯了阿谀奉承,我晾着他们,也是磨磨他们的性子,免得他们平日里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欺辱百姓。”江典予背着手,慢慢踱着步,顺着青石地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爷说的是,小的受教了,”木桩低着头,规规矩矩道。
“前头有礼部的人张罗,咱们不着急,先换身衣服。”江典予低头看看衣衫上并不显眼的污点,想起白薇给自己递帕子时的样子,心里莫名舒朗起来。
“女眷那边是谁在接待?”江典予回头问道。
“是贵妃娘娘的母亲,爷您的外祖母叶老夫人坐镇,几个儿媳妇和孙媳妇接待女眷。”木桩欠身回答。
江典予想到白薇那恬淡到有些疏离的性子,不自觉笑了起来。
木桩楞楞的看着他家爷,心里一团疑惑,爷这是笑什么呢,有什么事能让爷笑的这么开心?
江典予回过神来,一眼看到木桩呆愣的神情,笑容立马收了回去,“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木桩见江典予心情好了些,便大着胆子开口,“不是小的想什么,是爷您在想什么,笑的这么灿烂。”
“爷想什么还要告诉你,”江典予斜了他一眼,“去给我拿件干净衣裳换上。”
“是,”木桩一溜烟跑进去,不多会拿出一件月白长衫伺候江典予换了衣服。
江典予抬着手,任由木桩系上腰间佩带,突然想到一事,“木桩你说,像那些未出阁的姑娘,茶会花会上都干什么呢,总不能一直跟在长辈身边听教吧,那多无趣。”
“小的猜……”木桩拧眉想着,他又不是闺阁姑娘,也没见过那些闺阁姑娘出来游玩时都干什么,只能依靠想象,“应该是与相好的姑娘们聚在一起说话吧,赏赏花喝喝茶,在一起谈论些新出的话本子,哪家公子又作出了首好诗,哪家公子长的好看之类的吧。”
江典予回头看他一眼,笑道,“你小子,懂的不少嘛。”
“这不是爷教的好嘛,”木桩嘻嘻笑着,见江典予慢慢收了笑脸,忙改口道,“小的说错了,是小的……额小的自己……那啥……”
“行了,”江典予打断他的信口胡扯,“去前头瞧瞧。”
白薇在二门里遇到了正在接待来客的吴贵妃弟媳妇杨夫人,正带着女儿吴姑娘热络的同各家夫人姑娘说话,刚送进去一波客人,吴姑娘远远的就看到白薇,高高举着手,“白家姐姐,这里。”
白薇快步上前同杨夫人见礼,一番客气后,吴姑娘拉着白薇的手,“白家姐姐,我今天要同娘接待客人,不能陪你玩了,郑家的两位姐姐已经到了,正在里面说话呢。”
吴姑娘说着指了一个方向,白薇道了谢便带着湖蓝走进去。
她和这位娇俏可爱的吴姑娘并不熟识,不过是在往年各家举办的茶会诗会上见过几面,今天吴姑娘身为主人,自然同每一位前来的姑娘夫人都如此热络亲切。
花厅里已经撤了挡风屏障,今日微风暖阳,时辰正好,几位有身份的老夫人正坐在花厅,身边围着十几位年轻媳妇,捧茶说笑,好不热闹。
白薇特地绕了一条略远些的小径,将那些热闹的笑声抛在脑后,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都是相熟的女眷,看见了定要上前一一行礼问安。
上一回她嫁给江典应后,最厌烦的就是出门同这些女眷应酬,一个个表面亲切,其实心里不知打着多少注意,一句话要在心里斟酌十来遍才说出口,套话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厉害。
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夫人虽不至于套话,但拉着白薇坐在身边,一个接一个问题像是永远也问不完似的,这样过于亲切的问候,让白薇疲于应对。
所以还是绕开为好。
男客们都在前厅,江典予身为主人,必然要过去应酬,这样一来,她岂不是连二皇子的面都见不着。
正在白薇无计可施之事,郑家两位姑娘中郑宛月看见了白薇,跳着脚使劲挥着手,“小姑小姑,这里。”
郑宛月和堂妹郑禾月都是郑夫人嫡亲的侄女,自然和白映一起唤白薇一声小姑。
郑宛月和白薇同岁,只是出生月份略小些,这位在家时颇为受宠的姑娘,出嫁后日子过的尤为艰难。
郑宛月嫁给宋相的小孙子宋南城后一年,宋相便病逝了,宋相的儿子们虽没有什么大才,但靠着宋相维持稳定下来的基业,稳扎稳打还是能过的去的。
宋南城的大伯担任族长之位,扛起一族的重任,虽说有些吃力,但宋家百年大族,一心团结,境况倒也不输宋相在时。
可是江典应执政后,第一个着手打压的,便是宋家,原因不过是他艰难时屡次上门求助,宋家为保其身,没有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