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牙子道，“姑娘，你看这人如何？”
“她为什么被绑着啊？”湖蓝忍不住问。
“哎呦……”说到这个人牙子一脸苦相，“姑娘你不知道，这个死妮子简直比驴还倔，仗着会些三脚猫的功夫，鸡飞狗跳的，不知给我添了多少麻烦。”
“她会功夫，”白薇来了兴趣，原本以为这一趟要无功而返，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会一些，”人牙子说着上前揪掉了女子口中的布团，“听说从前是跟着她爹行走江湖的，不知犯了什么事……呵呵……”
人牙子意识到说漏了嘴，忙打着哈哈转了话题，极力向白薇介绍女子的好处，生怕白薇一个不满意掉头走了，那她可就亏大了。
“姑娘，看你也是贵人家出身，这世道什么样人都有，买个会功夫的丫鬟在身边带着，您家里老爷夫人也放心些。”
白薇想了想，人牙子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便对着湖蓝点点头。
人牙子看的心里一喜，想着这烫手的山芋总算是卖掉了。
湖蓝得了她家姑娘的示意，来到人牙子跟前问道，“多少银子？”
“银子这事……”人牙子挠了挠头，在心里计算出一个数字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湖蓝眼前伸了五个手指。
“五两银子？”湖蓝回头看了白薇一眼，正要拿荷包，却听到人牙子一句不清不重的“五十两”。
“多少？”湖蓝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五十两，你不是在说笑吧，其他地方最贵也没有超过十两银子的，怎么到你这就五十两了？”
“这位姑娘你有所不知，唉……”人牙子说着又叹起气来，“自从这死妮子到我这来之后，不知给我添了多少麻烦，这就不说了，她打烂我的瓷器茶盏桌椅板凳，这些我总要算在她身上的吧。”
“那也不能……”湖蓝想反驳几句，奈何嘴皮子不如精明市侩的人牙子利索，眼见人牙子一叉腰，一副打长久站的意思，到了嘴边的话忙收了回来。
“我呸……”正当湖蓝无计可施时，浑身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女子一口痰啐了人牙子一脸，“你个老东西，再给我胡扯一句，我弄死你，不要脸的老东西，明明是你自己见钱眼开，非要把什么东西都赖在我头上，老东西，出门就被马车撞死。”
人牙子恶心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痰，气的脸都绿了，一抬手就要朝女子脸上招呼，眼角瞥见湖蓝和白薇还站在一旁，又悻悻的放了下来，恶狠狠的指着女子，“贱蹄子，等会就给你卖到窑子里。”
白薇仔细打量女子，浑身被绳子结结实实的绑在柱子上，看起来清瘦灵活，倒真有几分练家子的样子，便出声道，“五十两，我要了。”
“哎呦姑娘，姑娘可真是慧眼识珠，”人牙子见白薇如此爽利，高兴的一张脸的肉挤挤挨挨的皱在了一起，接过湖蓝递过来的银票子，亲自给女子松了绑。
绳子扔在地上，女子活动活动手腕，见白薇要出去，忽然大喊一声，“等一下。”
白薇回头，女子也不过来，就站在那看着她的买主，“你既然买了我，也得把我爹给买了，否则我走之后，他活不了。”
人牙子站在一旁，急的脸上肉乱颤，一巴掌拍在女子肩头，咬着牙小声道，“你给我识相点，好不容易有人愿意买你，别给我搅黄了。”
白薇轻笑一下，这女子倒是有孝心，便问，“你爹是谁？”
女子大步越过白薇，带着她出门，来到外面指着人堆中一个污脏不堪的瘦小老头道，“他。”
白薇站在老头跟前，仔细看了看，突然问道，“你识字？”
刚才一眼略过去，白薇没来得及细看，此时仔细打量，老头一身破衣烂衫下，那股子书香却怎么也掩不住。
老头抬头看了白薇一眼又马上低下头去，用细弱的声音答了一句，“是。”
“会算账吗？”
“会一点。”
“好，”白薇转身对人牙子道，“这个人我也要了。”
湖蓝正要拿银子，女子又喊了一声，“还有我娘……”
人牙子抬脚就要踹女子，奈何太胖，重心不稳，险些摔倒，她扶着墙，气的脸都青了，“你这个死蹄子，成心搅事是不是，你看我今天不把你打死。”
“别打我闺女别打我闺女，”人堆中一个苍老的妇人站出来，想要扑到人牙子身上，奈何手上绑的绳子和其他人连在一起，一时挣脱不开。
情急之下噗通跪在白薇身前，不住磕头，“贵人贵人，买我吧，我会做饭，我会烧一手好菜，我当牛做马伺候您，求你了求你了……”
目不识丁的老妇人也说不出什么表达忠心的话，只能一个劲的磕头。
白薇看的心酸，阻止人牙子扬起的手，“这三个我都要了，多少银子。”
“啊……”人牙子怔怔的还没反应过来，这几个又老又脏一无是处的人，竟然真有人花银子买回家去，这些贵人们可真是，不差银子。
“看你买这么多的份上，”人牙子反应过来，指着女子的爹娘，“这两个五两银子给你吧。”
出了人市，白薇和湖蓝带着三个蓬头垢面，破衣烂衫如同叫花“”子的人走在大街上，路过的人无不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叫花子死皮赖脸纠缠富家女子呢。
以女子为中心，上了年纪的爹和娘拥着唯一的主心骨，紧挨着女儿不撒手。
白薇带着三人径直去了一家成衣铺子，他们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乱蓬蓬的头发里还有虱子跳动，还是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回家吧。
铺子里只有一位女掌柜，看着白薇带着三个如同叫花子一般的人进来，难得脸上没有露出厌恶之色，很客气的询问白薇要买什么衣裳。
“有没有他们三人能穿的衣裳，一人先拿两身。”白薇示意身后三人问女掌柜。
“有的有的，里面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