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难得有情人

“不理便不理吧,女儿家长大了,终究是留不住咯~”

陆憬欢砸了咂嘴,这白杏方糕的味道确实不错,芳香醇厚,一口咬下去满嘴的余香。

她这人倒是没什么特别喜好的,唯独就是喜欢吃着京都里各式各样的小甜点。

这一点上姚姀倒是能和她吃到一块儿去,主仆两个没事儿便四处寻摸着吃些什么好吃的。

“这味道确实不错呀,回头问问宋珏这是哪家铺子做的,咱们也常去买些来吃!”陆憬欢对着糕点赞不绝口。

“夫人您若是爱吃,姀儿天天都给您买去!”姚姀脸上的娇羞还未全褪去,她吃着这精致的糕点,心里只觉得吃了蜜一样的甜。

陆憬欢道:“这宋珏瞧着跟块儿又臭又硬的破木头似的,没想到这心里倒还挺是细腻的!”

姚姀看了眼陆憬欢,心里直道:您还好意思说别人是块儿木头,您自己可不就是咱们府上那块儿最硬最硬的木头么!

这些话姚姀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了,陆憬欢再她的心里就好像是个不需要情爱的石像壁画,她哪里应该坐在这里当王妃,她应该被画在墙上当个无欲无求的神仙才是!

“夫人,咱们院儿的木头什么时候也能逢逢春啊?”姚姀托着脸颊,一脸的坏笑。

……

一提到这事,陆憬欢便觉得这嘴里的白杏方糕也不香了,满桌子的糕点也不可口了。

一想起孟沛琛那张脸,陆憬欢就心烦的不行。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怎么她这夫君也是君心似海深,让人丝毫摸不着头脑。

“你再说?!再说我就将你这小丫头许给旁人去!许到外头去!再见不到宋珏了!”陆憬欢泄愤似的将糕点塞进口里,嘟嘟囔囔的威胁道。

“好呀!”姚姀才不怕她这些口是心非的气话呢,索性点了点头,“只要夫人您舍得,别说将姀儿给许到外面去,就是许给阿猫、阿狗的,姀儿也是绝无怨言呢~”

“你个死丫头!”陆憬欢语塞,又气呼呼的往嘴里猛塞了几块儿糕点。

两个腮帮子都被塞得鼓鼓的,像只偷吃的小松鼠一般。

从这屋子的窗口望出去,虽然天气已经凉下来了,可天却好的出奇,湛蓝湛蓝的天空让人身心都舒畅了许多。

嘴里塞得满满的陆憬欢丝毫没有一点主母的架势,她同姚姀一起斗嘴,插科打诨的聊闲篇儿。

两个人就如同是西境路边上出现的普通姐妹花儿一般。

看着眼里都快要滴出蜜来的姚姀,陆憬欢觉得开心极了。

这世间天宽地阔,人海茫茫,自己喜欢的人能刚好也喜欢自己,这是一件多么令人羡慕的事情啊!

还好,姚姀足够的幸运,碰见了那个也能为她脸红心跳的人,这样的结局应该能对得起姚煦的嘱托了。

“姀儿,若是你觉得可以,我便去同王爷商量你们的事情。”陆憬欢支着头看着姚姀,满脸的欣慰。

“夫人~这种事情,哪有女孩子着急的!”姚姀的手指揪在一起,满脸的娇怯之意。

西境民风开放,大抵是陆憬欢受西境环境的影响,她并不觉得一个女人大胆的表示自己的心意是有什么不对的。

“这有什么的?”陆憬欢一脸的不理解道:“只要你们是真心相爱的,谁先说出口又有什么区别呢?碰到相爱之人本就是件不易之事,若是因为害羞和胆怯而错过,那不是太可惜了吗?”

“夫人!心意固然重要,可礼数更不能废,这里是京都呀,若是女子提出这等要求会被人耻笑的!”姚姀解释道。

“真是麻烦,我不喜欢这样的规矩,不过……不过你若是觉得一定要遵守这样的规矩,那便听你的就是了,反正郎有情妾有意的,咱们便等着看宋珏那小子什么时候能沉不住气好了!”

陆憬欢虽瞧不上这样的风俗,也只得入乡随俗的尊重京都的规矩。

无论京都的规矩怎样不近人情,好在姚姀和宋珏的心意是相通的,这样她便也放心了许多。

宋珏回去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换上了药,又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孟沛琛的身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春日楼里的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鸨新送来的那个姑娘叫芳儿,那芳儿擅长昆曲儿,便吊着嗓子给孟沛琛一直唱昆曲儿。

宋珏去的时候,那芳儿的嗓子都快唱的冒烟儿了。

孟沛琛的心情很是不好,那酒像是白水一般,一杯一杯的往里灌着。

他身子歪歪斜斜的倚在在桌榻之上,面无表情的举起酒杯,一仰头便是一杯,一仰头便是一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倒不像是在喝酒,像是跟自己有仇一般。

“王爷,您不能这样喝,会伤身体的。”宋珏瞧着他这幅模样,心里都心疼的紧。

“你别管本王!”孟沛琛一挥手挡开了宋珏的手,他抓着酒杯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死死不放手。

“王爷!您少喝些吧,让鸾和宫知道了,会生气的。”宋珏试图将那酒杯抢过来,却再一次被孟沛琛给挡了回去。

“你闭嘴!本王现在连喝酒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孟沛琛浑身都是酒气,他撑着桌子艰难的起身,一把拽住宋珏的衣领,将宋珏拽到了自己的面前来。

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他自己的鼻尖儿道:“你认不认识我啊?”

“认识!”宋珏点了点头继续道:“您是韶安王!”

“不对!”孟沛琛的酒气喷了宋珏一脸,他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是不满!

“我呀!我是鸾和宫的儿子!”孟沛琛像是在对宋珏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韶安王孟沛琛就是鸾和宫的儿子!”宋珏补充道。

“不对不对!不对!”孟沛琛用力的摇了摇头,十分不满道:“我!我不是什么孟沛琛,我不能是孟沛琛,我只能是鸾和宫的儿子,我不能是孟沛琛啊!你懂不懂?宋珏!你懂不懂?!”

他的话让宋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见宋珏不说话,孟沛琛重重的叹了口气,又举起酒杯喝了起来,甘冽的酒水顺着孟沛琛的嘴角流了下来,流过他的喉咙,又往下

流去。

向来只听说这酒水能乱人思绪,能解人忧愁,但为何不能解人心伤?

又喝了几杯后,孟沛琛彻底趴倒在了桌子上,他的手不断的拍击着桌面,嘴里不断的嘟囔着:“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他的声音很小,要宋珏趴在了他身边才能听得清楚。

宋珏满眼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压抑到了极点的人,孟沛琛身上所背负的苦难他都一清二楚,只可惜,他却不能帮他分毫。

在宋珏没有看见的地方,孟沛琛的双眼红的像兔子一样,碍着眼睛的衣袖处一片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