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桃木人

离开丁小虎家,田有德去看外孙孙。

这家伙最近天天往郑三炮家里面跑,名义上是去陪小外孙们玩,实际上在跟郑三炮商量对付丁小虎的事情。

他女儿田玉凤是个贤惠人,烧得一手好菜。田有德索性不在自己家烧饭了,喝完酒顺便带点饭菜回去。

“三炮啊,丁家小虎铁了心要上摩天岭。”

这才十点多钟,两个老东西又把小酒盅端起来了。

郑三炮往堂屋方向瞄了一眼,防止隔墙有耳。

丢了包华子烟给田有德,郑三炮拿了只卤鸡爪放到嘴里啃。

“怎么?你不是巴着他有去无回的吗?”

“谁说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好歹一个村子里的乡里乡亲,哪能真让他丢了小命?”

田有德点了根香烟,抽了几口接着说道:“可惜他不听啊。我这个当村长义务尽到,人家不买账我也没有办法。”

“呵呵。”郑三炮咧嘴一笑:“不管怎么样,丁小虎总是晚辈。咱这些当长辈的真能不管他死活?”

田有德花白的眉毛微微一挑:“怎么?三炮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早上我给他转了两万块钱。明天就要上摩天岭了,好歹让孩子高兴高兴。”

郑三炮一边啃着卤鸡爪,一边把他问丁小虎订购青丝再造丸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说能不能拿得到青丝再造丸就看丁小虎的造化吧。

都是旮旯村乡里乡亲的,如果真的拿不到,两万块钱他也不打算要回来了。

田有德先是一惊,随后哼哼哼冷笑几声:“郑三炮啊郑三炮,没想到你的心肠这么狠毒。有了老龙口高山果园,那两万块钱就是个屁。”

郑三炮老脸一板:“哎,话要是这么说就没有意思了。合着你咋不拿两万块钱丢出去呢?田有德你个老狐狸,刚才去丁小虎家做什么小动作了?”

田有德站起身子,勾头勾脑往外面探了探说:“呵呵呵,谁敢跟你郑大老板比阔气?我就送了样小东西给丁小虎防防身,让他避避邪保个周全。”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土黄色的符箓,上面歪七扭八不知道写的什么东西。

郑三炮瞥了田有德一眼:“又跟牛鼻子老道鬼画符去了?难不成你不想丁小虎有去无回?”

田有德摇了摇脑袋,他小心翼翼地折好黄符纸,揣回到怀里叹了口气说:“乡里乡亲的,长点记性也就行了,好歹留条小命回来再说。”

“呵呵呵,还是村长觉悟高。来,郑三炮敬你一杯。”

两只小酒盅轻轻一碰,滋溜一口喝到肚子里。

田有德看了看天:“时辰不早了,给老王弄午饭去。”

离开郑三炮家,田有德回家了一趟。

探头探脑看看四周没人,这小子栓上院门,蹑手蹑脚走到房间里,从床底下抱出只灰褐色的土陶罐子。

陶罐子里放着一个桃木人,桃木人的心口扎着把十公分长的桃木剑,头顶心上还有三根大号缝衣针。

“对不住了丁小虎,谁让柳月娥不肯离开你们家呢?”

“这事别怨你有德叔。”

“打了大半辈子光棍,二十多年没尝过女人的滋味。”

“啧啧啧,圆鼓鼓的,一睁眼脑子就不听使唤了。”

“这要是两只手一起摸上去啊,三四天都是香喷喷的……”

“月娥啊,莫怪有德叔心肠狠,有德叔实在熬不下去啊。”

田有德靠在床沿儿上自言自语,他把桃木人摆到窗台上,点上三柱清香插到香炉里。

跪下来磕了九个响头,从怀里掏出符箓纸贴在桃木人的额头上。

就听他嘴巴里念念有词:“阿芭鼓了吗,啊嘛痴了吗,阿巴偶吧拉哒……”

从头到尾念了九遍,田有德重新磕了九个响头,再把桃木人请回来,放回到土陶罐子里。

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毛汗,举着袖子擦了擦,田有德松了口气说:“小虎你安心上路吧,有德叔一定会替你照顾好嫂子和你妹妹的。”

收拾完作法现场,田有德锁好房门,背着手往小卖部走。

距离小卖部二三十步远的草丛里,楞头叼着棒棒糖嘻嘻嘻地笑。

他天没亮就起来了,在路口挖了条两脚多宽的土槽子,槽子上铺好小树枝儿和青草叶子,最上面撒了两层跟路面一样颜色的浮土。

只要不注意看,绝对分不出异样。

打这条路上经过的,只有田有德和铁柱两户人家。

铁柱家的女人前几天掐楞头的脸,还摸小家伙的裤裆。楞头气得不得了,今天是特地报仇来的。

吃完早饭他就守在这里了,铁柱家的女人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不应该啊,大翘巴不会不来了吧?”

大翘巴是丁小虎给铁柱家的女人取的外号,因为她的后臀实在太引人注目。

楞头揪了根青草杆子挠耳朵眼儿,再不来的话,小家伙快要睡着了。

“春花弄人自消遣,深闺喜得片时闲。香尘芳径过庭院,呖呖鹦鹉巧笑言……”

田有德憋住嗓子哼着西皮散板,一步三摇头走了过来。

“糟糕,怎么是他?大翘巴呢?”

楞头往草丛里一缩,借助茅草的高度,撒腿就往小树林里跑。

跑进小树林,跳到石墩子上开始拉屎。

刚刚解开裤腰带,就听到田有德“啊呀”一声惨叫,像只老乌龟似的趴在地上。

“哪个兔崽子挖的坑?银根家的,把楞头给我拖出来。”田有德捶着黄土地歇斯底里地喊道。

根婶撩着围裙跑了出来,根叔一瘸一拐跟在后面。

“咋了村长?”根婶风急火燎跑过来,扶着田有德焦急地问。

“肯定是楞头干的,把他喊过来。”田有德抱着脚踝大怒。

根叔赶到近前,盯着小土槽子看了一眼:“有德,咋这么不小心咧?小屁孩挖条沟都能绊倒你。”

“说什么呢你?还不把村长扶进去?”根婶掐住根叔的胳膊恶狠狠地骂。

根叔龇牙咧嘴,捂着肩膀一跳一跳地往后面缩:“狠心娘们,你想掐死老子改嫁是吧?老子痔疮没好利索,我哪扶得动他?”

根婶气得不轻,照着根叔的脚背狠狠碾了一脚,撸袖子就要去架田有德。

丁小虎一溜烟似的跑过来,拽住田有德的胳膊往肩膀上一搭:“根婶,这么重的力气活你们女人家干不了。我来扶有德叔,哎呀呀,有德叔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脚踝骨断了没?”

“还行,扶我到棚子里坐一会儿就行。”田有德咬着牙,他忍住疼痛,一踮一踮跟着丁小虎往小卖部的棚子里走。

“楞头!楞头喎!”根婶扯着尖嗓门狂喊。

山里女人嗓门大,她就站在田有德边上,震得田有德的耳膜都要刺穿了。

“根婶别喊了,楞头在林子里拉屎。”

丁小虎拿了把扇子,给田有德扇着小风。